史钲面慈心软,这些年丢了差事,自觉在媳妇儿面前直不起腰,夫妻二人情分淡得厉害,人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锐气。

史老侯爷笑着道,“老大家的这话很是。老二,我还没死呢,你已经惦记上爵位了?说句不好听的,老大能不能接到爵位都是个问题,你们倒已经想到曾孙去了。”

像是宁荣二公死得早,贾代化兄弟当日便可说是年少爵高,史家老爷子超长待机,说不得能见着玄孙出世,这爵位还真不好说。

老大老二见堂上的亲爹虽笑着,眼中却并无半丝笑意,反而透着森森寒气,条件反射之下,依次就跪下了。

“儿子教子不善,请父亲责罚。”老大是真的不知道儿子和亲弟弟折腾什么,他在家中和个隐形人也没什么区别了,既不好女色也不喜古董诗书,不过每日闲暇看些话本子打发时间。

“你们父子多有相似,该怪我教子不善。”史老侯爷道,老大出生的时候,他忙着争权夺位,等孩子年纪大了,天赋不过尔尔,他便不是很喜欢,疏忽了教育。

他待人豪爽,友人学生遍布天下,处事杀伐果断,又有落一子思十步的头脑,三朝君主都对他委以重任,赞一句经天纬地之才并不为过。

因此当他发现自己儿子天资普通的时候,种种失望不言而喻,比起教导一个跟不上他脚步的孩子,自然是尚书令的位置更重要。

到了老二亦是如此,他年纪大的时候还能和蔼地说几句话,年轻时候,对这两个儿子大多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史老侯爷低头喝了口茶叶,恰好这茶是贾代善从粤广送来孝敬他的新鲜货色,他不免想到自己当时嗤笑贾代善心软,不顾名声守着个痴儿,可如今这个傻孩子愣是好生长大了,眼看着就要成才。

一啄一饮,皆是报应。

好在他并不是个会后悔的人,既这样选了,今日承受后果,又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呢。

大鼎小鼎在祖父跪下的时候也跪下了,大鼎和这位曾祖父关系最好,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曾祖,祖父年纪也不小了,让他起来吧。”

小鼎却想着祖父起来了,叔祖父也肯定是要起来的,算起来爵位分明是他哥哥这个嫡长子的,叔祖父凭什么帮着史鼒,因此满心不悦,从背后推了推大鼎,让他不要说话。

大鼎此时不过十二岁,小鼎十岁,都是半大的少年,眉目极像史老侯爷,英气勃发,凑在一起瞧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史老侯爷只当

没有瞧见两个孩子的小动作,直接把话问到了史钲脸上,“钲儿,当年我要处置了这个孩子,你心疼儿子要留下他一条性命,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侯府可有亏待他?你是怎么和你媳妇儿娘家保证的?鼒儿是亲生儿子,难不成鼐儿鼎儿不是?”

史钲偏心史鼒已不是一两日,史鼐早就习惯了,不等史钲说话,他已经豪情万丈地道,“男儿立世,当顶天立地,鼐儿总有一天会自己赚一个爵位回来,旁人想要,就让他拿去好了。哎呦!”

话落就挨了史老爷子一下,史老爷子道,“从我往下算,还有你祖父和你父亲,谁人说了这爵位就要给你?”

史鼐缩缩脖子,“我就是这么一说,不管给不给,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