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饭菜让我觉得适口熨贴,他酿的酒让我觉得酣畅淋漓,他值夜的时候我睡的格外踏实,甚至他笑的模样——我都觉得好看。

我若是个女人,我若是个女人——

可是我怎会是个女人?酒入喉头,辛辣苦涩,我想,我是一个阉人啊。

怪物,残缺,不男不女。

这样的人,连我自己都觉得嫌恶可怕,更何况是杨莲亭?他那样的男人,应该找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乖巧柔顺,懂得持家,会照顾人的。

这样想着,我觉得颇有道理,可却控制不住的发了火,一巴掌拍在桌上的酒壶上。

陶瓷的器皿破了,碎片扎进手里,血顺着我的手指缝往下流。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杨莲亭看到我的手,他一瞬间就慌了。

我看着他翻箱倒柜找来了金创药,看到他有些着急担忧的问我,教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脸,那一瞬间,像是被人蛊惑了似的,我听到我自己问他,杨莲亭,你准备何时成亲。

他像是愣住了。

想了想之后他跟我说,尚未想过。

天知道他说尚未想过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克制不住的觉得心跳加速,克制不住的觉得欢喜,克制不住的心生渴望。

从那一天开始,我待他开始很好。

我知道他希望出人头地,于是我升了他做我的紫衫侍卫,我让所有的婢女都听他的话,让他开始参与教中事物的决断。

加上我的衣食住行都由他来料理,我甚至让他搬进了我的院子,教中所有人都说,杨侍卫深得教主恩宠。

那段日子啊。

他在教中一时威风无两,所有人都叫他一声杨侍卫,人人阿谀奉承,对他极尽讨好。

那一日,他跟教中一个管事一起下了山。

江湖中人,流连烟花之地本是常事,可杨莲亭从来都在山上待着,他待我细心至极,处处照料周到,我未曾想过有一日他也会下山,跟别人一起去那种地方。

回来的时候,他醉了酒,浑身酒气,沾了浓郁刺鼻的脂粉香气,走路晃晃悠悠的,看起来春风得意。

那一瞬间,我浑身发抖,远远的望着他,那一瞬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亲手斩断了自己作为男人资格的那一天,我没有觉得痛,日日受寒毒侵扰锥心刺骨的时候,我也没有觉得痛,可是我看着他衣衫半解嘴角含笑的时候,我觉得心痛。

像刀绞。

我恨不能杀了他。

这么久以来,所有忤逆了我的心意,所有让我有些许不快的人,全都死了。

可是我那一掌在几乎快要落到他身上的那一瞬间,我收了手。

他不过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我转身要离去,他醒了酒,却不明白为什么,诚惶诚恐的站在那里,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上前拉住我的衣袖。

我克制着自己面无表情,我问他,杨侍卫这是做什么。

他一惊,然后松了手,迅速跪倒在地跟我磕头,他说他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