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娇小的手掌紧紧地拢住了面前的咖啡杯,似乎要从冷却了的杯壁上触到最后一丝暖意。这时她听见了地下工作者鲁滨逊睡意朦胧的回答:

“以后我们可以泡红茶喝么……”

他趴在桌旁睡着了。契亚拉站起身,走到窗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倾听远处的海浪撞击到堤岸上的声音。

【注】

1、1789年的巴士底狱、1848年的街垒、1871年的蒙马特尔高地,分别指的是法国大革命、二月革命、巴黎公社。

第22章

这些天基尔伯特故意躲着丽莎。即使迎面撞上了,他也要绷紧了面庞一言不发,最多礼节性地点个头。他很沉痛,因为第一支队的弟兄们牺牲了;他很忙碌,因为要协助建立新的第一支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基尔伯特找了许多理由,来解释自己对丽莎这不同寻常的冷淡。他偏偏就拒绝承认受挫的自尊心:当初下山前,他可是向丽莎炫耀自己要去办大事。如今孔雀尾巴上的毛都给啄秃了。

好得很,就这样和她疏远下去吧,然后这傻丫头就会被别的雄孔雀给勾走了。如果没有,那么他的自尊心就再受一次伤害:竟然被一个别人都看不上的姑娘迷了心窍。

每一次他们擦肩而过,他眼角的余光总会捕捉到丽莎抬头看他的那一瞬,就像所有深知自身魅力的少女般坦率而骄矜。她并非绝代佳人,然而那不卑不亢的一瞥却是十足美丽的。

最后他还是到她跟前去了。那是一个傍晚,丽莎从厨房出来,像往常那样在墙边的木柴堆上坐下。她那双被碱性肥皂腐蚀得脱了皮的小手,宛如鸟儿藏在巢里似的,安放在那溅满汤渍的围裙上。她的眼睛则久久望向远方那渐渐隐没在暮色中的山岗。

“你在干什么?”他一声不吭地望了她好久,终于开口问道,“简直要变成雕像了。”

“我在思索啊。”她没有移开目光,依旧让夕阳停留在那翡翠般的眸子里。

“那你在思索什么?”

“我在想念牺牲了的旅长和第一支队。”

基尔伯特睁大了眼睛:“可是你和他们都没有相处几天……”

“所以要好好回想一下他们。”姑娘轻叹一声,“毕竟我是他们这辈子认识的最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