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他紧闭的眼帘后面闪耀着,沉默着。

“是弗朗西斯么?”他又问了一遍。

“是我。我让大海平息下来,否则你就听不见我说话了。”仿佛是弗朗西斯回答道,“听我说吧……”

于是海鸥的翅膀完全舒展开来,飞走了。

黎明的时候,彼得把亚瑟的双臂交叉在胸前,用白布单蒙住了他的全身。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彼得走到契亚拉身边,将她那白雪一样的面容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一年以来,他已经长得像个成年男子一样高了。

“不要哭!亚瑟最憎恨眼泪,不要哭!”

第45章

模模糊糊地,基尔伯特听见他的妻子在啜泣。他伸出一条臂膀,将她揽到自己的怀抱中来。破晓时分的灰蓝色苍穹,好像徘徊不去的睡意似的,低低地压在他们头顶。

“我梦见,又有人牺牲了……”

“是谁牺牲了,丽莎?是谁呀?”

“不知道。”她仿佛在梦中一样,神志不清地絮叨着,“我不认识他……多奇怪呀,好像又亲近,又陌生……”

“你呀!”基尔伯特猛地坐起身,怒气冲冲地说,“每个人死了你都哭,哭得过来么?”

也许是阴郁,也许是愤恨,他的胸膛沉重地起伏着。基尔伯特望见她嘴角边两道细长的纹路。这曾经上扬的、愉快的笑纹,从什么时候起竟向下撇去了呢?

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吉卜赛姑娘了,他的妻子。她现在特别容易掉眼泪,却没有一次是为了他和她。

为了牺牲了的游击队员们——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为了一座废弃的村庄;甚至是为了一棵被炮火拦腰截断的橡树。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却束手无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从她怀孕的时候开始的。

“你哭,你总是哭!”基尔伯特掉开目光,不去看她泪眼朦胧的模样,“简直要好好揍你一顿,傻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