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经常见不着孩子他爹了。在黄昏,在清晨,在午夜,在各种可能的或是不可能的时间,基尔伯特背着枪风尘仆仆地闯进门来,往长凳上一坐,大口大口地喝水、吃面包。然后丽莎就放下活计,走到丈夫身旁,将手放在他那汗津津的后脖颈上。在这种情况下,他大多是沉默不语的。可是有一回,他忽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面庞上:

“丽莎,我多么愿意活下去啊!丽莎!”

基尔伯特没有觉察到:他说这句话时用的是纯正的德语。

然后她又见不着他了。

经常来看她的是妇女们。炊事员约兰达、医生卡洛塔、娜塔莎,甚至还有房屋的女主人,会陪她说一些婆婆妈妈的话。还有一位常客是安东尼奥。丽莎正是从他那里获知:游击队缺乏武器,如果得不到增援的话,他们可能随时得从奥索拉一带撤离。

“基尔要求参加前方的战斗,不能常常来看你,可别埋怨他啊。”安东诚恳地对她说,“上级派我负责后方的防御,要是我能和他换一换,对大家可都好。”

丽莎注意地凝视着安东,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罗维诺也在前方么?”

“嗯。”

“前方很紧张么?”

“嗯。”

“还能坚持多久?”

“可别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安东尼奥躲开了丽莎那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你丈夫会妒忌的!”

“就算我现在扑上来吻你,他也不知道。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了……

尽管就在三天前,他还能抽个空回到那座矮小的房屋,在她的身边坐一坐。他看见她那光辉灿烂的头发,宛如斗室里升起了一轮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