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欺骗皇上,是太医亲口所说。”月兰也是纯粹的为卫子夫开心,若是这次夫人能够为皇上诞下第一位皇子,被封为皇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好,摆驾昭阳殿。”刘彻言罢便向宫门外走去,甚至没有来得及看陈阿娇一眼。

郭舍人犹豫了一下,不经意间看到了陈阿娇眼眸中的那一丝了然以及庆幸。不知道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考虑,看着已经走出亭阁的帝王,他快步跟了上去。

跟着皇上离开的还有随行的太监、侍卫,众人散去之后,这亭子里显得有几分沉寂,甚至整个长门宫都有几分沉寂。

“娘娘。”闵谷有几分担忧的轻唤静默不语的陈阿娇,皇上为何总是这样,在她认为对娘娘足够好的时候,做出让娘娘伤心的举动。别说娘娘越发的小心翼翼,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不忍心让娘娘再踏出那重要的一步。希望之后再绝望,要比从来没有希望更加残忍。

“皇室对血脉极为看重,别说皇室,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一样。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求子费尽心思了。”陈阿娇的动作随着刘彻的离开变得越发的随意,染上了几分慵懒的气息,却独独没有悲伤的味道,如同一个局外人。

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叹息,感叹般的语气,让人不自觉的被带入到她的情绪中去。“若是这次卫子夫诞下皇儿,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坐上皇后之位。”

“娘娘,卫夫人怎么可能坐上皇后之位,就算是为皇上诞下第一个孩子,她那卑贱的出身,又怎能让后宫众人臣服?”闵谷连忙摇头,娘娘怎么会这么想,怎么能这么想?这后宫之中,除了娘娘,有谁能够担得起那凤之尊位?

“出身对那些大臣们来说很重要,但是对皇上并不重要。那朝堂上,有几个人敢真的与皇上对着干?更何况,卫将军为皇上征战四方,他的妹妹被封为后,也能说得过去。卫夫人当得起皇后一位,她贤惠大度是这后宫都有目共睹的。”

陈阿娇见闵谷还想反驳什么,止住了她想要说得话,“闵谷,不必为我抱不平。我已经不在意了。从半年前,便开始让学着不在意皇上心中到底有谁、到底·宠·谁。今日,已经可以做到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闵谷仿佛被点醒了一般,她就说为何娘娘总是有意无意的拒绝皇上的亲近,她就说为何娘娘可以面无表情的一次次看着皇上走出长门,却从不留宿。有些事情早已经有了痕迹,只是她没有往那个地方想。娘娘她···真的是放下了对皇上的情谊。

“这样也好,娘娘就不必为了皇上伤心了。”不必因为那时有时无的温柔变得不像自己,她再也不想看到娘娘歇斯底里的样子,再也不想看到娘娘流泪。

“的确如此。现在的我,倒是有些庆幸···”

陈阿娇起身,走到亭中的石桌旁。石桌上摆放着一个奢华的鸟笼,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刻都是极好的,一只羽毛打理的格外柔顺的鹦鹉乖乖的呆在鸟笼里。她向笼中伸手的时候,鹦鹉还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指。养了半年的·宠·物,也没有白养。虽说不能够如同传说中那样学会人言,也已经颇具灵性。

抚摸了一下鹦鹉的小脑袋,手指微微一勾,打开了鸟笼。鹦鹉在笼中转了两圈之后,这才飞向了天空。

“娘娘怎么将鹦鹉放走了?”闵谷有几分不舍,虽说那是皇上送来的鹦鹉,但是娘娘不是很喜欢它吗?平日里娘娘可是经常带在身边的。这只鹦鹉也是格外的乖顺,不吵不闹的格外省心,让她也养出来了几分情谊。

“它会回来的。”蔚蓝的天空上云朵漂浮,那是自由的味道。但是却不是每一只鸟儿都喜欢无拘无束、却要自生自灭的蓝天。

闵谷看了一眼鹦鹉飞走的地方,连忙拎着空无一物的鸟笼跟在陈阿娇的身后。眼眸中的留恋也渐渐散去,视线中只有自家的主子的身影。作为一个早就被洗脑了的奴婢,她几乎将照顾陈阿娇当做了存在的意义。

回到了居所,陈阿娇从箱子里拿出那上面镌刻着纹路的小匣子,翻开里面那装订好的丝帛。在这个时代竹简的用处要比贵重的丝帛更加广泛一些,自然也不可能有装订好的笔记薄,她只能自行制作。提笔开始在上面写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字,待墨迹干涸之后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