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1984世界观】飞行障碍》作者:475794732

一.

奥利弗每周会抽出一部分固定的时间来练习飞行,在旁人看来异常至极的行为。事实上在1984年的今天,飞机早已成为寻常不过的工业产物——就如同战时常不绝于耳的名词浮游堡垒相似,他们都是党创造出的大型玩具。尽管奥利弗早就听厌了这一套老旧不过的说辞,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呢。他大可以绕开目光异样的众人的视线避免一系列麻烦至极的问题。飞机可以自行飞行,而人类不能。

奥利弗不在意这些,与四月的每一个平常的工作日一样。他猫着身子从真//日//理部庞大的金字塔形建筑脚下溜出,加快脚步在夹杂着尘灰的空气中寻找一条人烟算得上稀少的小径。周遭满是吵吵嚷嚷的蚊虫与看上去油得发腻的枝条。没有人在看着你,除了老大哥。而老大哥又是谁,被贴在胜利大厦门厅之中巨大海报上的大脸,老大哥在看着你。你的身体亦或是思想蹑手蹑脚地溜蹿到某一个神神秘秘的角落,老大哥的眼珠滴溜溜地跟着你自认为完美隐藏的脚步。

枝叶看似繁密,实际已在年岁的积累中开辟出一条极为狭窄的通道,这正够奥利弗侧身走过去。每周他总要抽出一小份时间通过这条他亲自开辟出来的小刀,这是一件危险的事,说不准下一秒你的后脑勺就会对上思想警//日//察的枪子儿。而奥利弗所秉持的态度不过是多活一天便是一天。他尽可能迅速而又安静地穿过扎人的灌木丛,再绕过几条蜿蜿蜒蜒的小路。他的身形不算高,偏瘦,这令他在进行这样一件极为秘密的工作时创造出更多便利的条件。这几条弯弯曲曲而又坎坷不平的线条尽头是一块算不上太小的小土坡。奥利弗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7101。Flol,Thefreedom land of lunatic,疯子的自由之地。

他到达7101的时刻天色已然偏暗,夕阳的余晖姑且能将土坡的轮廓晕染个大概。7101与地面落差最大之处大约是三四米高,奥利弗扶着表面凹凸不平的岩石块与泥土喘了一口粗气,他的体力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尤其是在真//日//理部经历了长达十几小时的连续工作后。大洋国正在与欧亚国如火如荼地缠缠绵绵,而上一周正在与大洋国进行如此约会的还是东亚国,谁又在意这些呢。真//日//理部的同志们总能将历史时时刻刻为现实服务,老大哥的言语绝不会出错。这不,所有人都会相信大洋国的敌人从古至今一直是欧亚国,奥利弗也是。即便他不相信,他也会这样认为。

奥利弗弓着的背脊稍稍挺直片刻,他试图令自己紊乱的呼吸平复一些。随即将右脚抬起,他将要再一次开始征服他的土坡。7101的表面似乎比上一周多了一些黑乎乎的尘灰,奥利弗向上攀爬的时刻发现手心变得比以往更黏腻一些。到顶端的时候他甩了甩手,还未与手掌凝为一体的颗粒随着大风被吹到老大哥的眼里,剩下的那些,奥利弗决定回去再好好洗一次手。

“那么,女士们与先生们。”奥利弗清了清嗓子,他将要开始每一次飞行前例行公事的演讲。

“此刻,我们将要见证人类史上最为伟大的壮举——飞行。没错,是飞行。自由即是飞行。你们一定不会想到并没有拥有翅膀的人类将要怎样完成这个举动,那是你们的脑袋被杜松子酒的气息所麻痹了。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狗屁。自由就是会飞,自由即是飞行。”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还被蹿进喉咙的风尘呛到了片刻,奥利弗咳嗽了几声,但也没有停止他伟大的演说。他相信这周围不会有麦克风或是一切能供党抓到他尾巴的仪器,除了老大哥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奥利弗来这里已经差不多两个多月了,况且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他们早就死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尾音落下的时候奥利弗迎着满是粉尘的大风张开双臂,脚下的7101距离地面大概有三到四米的高度。

下一秒奥利弗纵身跃下。老大哥在看着他。

二.

胜利大厦的玻璃门起码能替他挡去大部分的强风与风尘,奥利弗将右手覆盖住左膝上一块较为渗人的擦伤。一开始还只是白得叠上一层层错位的皮,在这之上沾上一层颗粒有大有小的尘埃。一段时间后便开始发红发烫,慢慢溢出血来,最后就停留在这样一个红得发黑的镜头。

这样的伤口在他身上不算罕见。奥利弗已经尝试这样的飞行一个多月了,期间累积起来的新伤旧伤范围能遍及他整个能在飞行过程落幕时与地面接触到的位置。伤口大大小小的倒也不令他担忧,反正过一段时间总会好的。倒是可怜了他为数不多的几件外衣与外裤。电幕中大洋国的衣料产量总在孜孜不倦地逐年增长,而实际到他们手中的数量谁比谁更清楚呢。嘘,奥利弗简直要为自己的想法逗得发笑了,他将食指竖于双唇之前作出一个自嘲般噤声的动作,不知不觉就到了他的房间所在的三楼。

波诺伏瓦太太家的大门与平日一样敞开着,从走廊里向内望去可以看到较为年长却依然美丽的女性——现在这个词用的不算恰当,应该称她为同志。弗朗索瓦丝.波诺伏瓦和她的小儿子马修似乎正在房内上演着你追我赶的故事。不一会儿她似乎注意到了奥利弗,抬高了音量让马修停止吵闹的动作随后侧头朝他点点头,然而她的喝止显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下午好,同志。”波诺伏瓦太太用着较高的音量朝他的方向开口。

“下午好。”

奥利弗与以往一样做着最简单与正确的回应动作,而后便不再留意接下来他的邻居与她的孩子又要上演怎样一出惊心动魄的闹剧。他旋开自己房间的大门,亚瑟正坐在几根破木棍制成的椅子上低头小寐,直到听到奥利弗进门发出的声响才惊醒一般地抬起头。

奥利弗姓柯克兰,亚瑟亦是。他们两个长得几乎完全相似,没有人能把他们分辨出来。他们两个大概是兄弟,又大概不是,奥利弗对于这方面的印象完全空白,亚瑟也许会知道些什么。但奥利弗不想也懒得开口去问,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亚瑟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在为方才睡着了的事感到歉意,尽管他知道奥利弗不会在意这些。

“你回来得太晚了。”亚瑟抬高了嗓子,他的嗓音与奥利弗也近乎相似,不过听上去更沉稳一些,“你几乎要强行延后了我休息的时间,波诺伏瓦同志的嗓音吵得我难以忍受。哦…虽然我早该知道。”他到最后几乎是以一种近乎尖叫而又突然低落下去的转变在奥利弗面前演绎着一场可笑的黑白电影,亚瑟向他走近了一步,他上下打量着奥利弗身上布满灰尘的衣衫。

“你又去做你愚蠢的行为了,奥利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突然低了下去,让奥利弗得需要凑近聚集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才听得到,“愚蠢至极。”

“多谢夸奖。”奥利弗朝他做了一个口型,他们已经习惯了用瞩目彼此的嘴型交流,尽管这看上去蠢极了,而且开始的时候非常困难。不过这总比声音通过电幕传入思想警//日//察的耳朵要来的好。

亚瑟正要开口进行下他接下来一番无声的长篇大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令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闭嘴。嘘。亚瑟立刻用嘴型向他作出要求,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是威胁。谁又能够保证门口不是一群带着枪的思想警//日//察正挂着笑容瞧着屋内一动一举,告密的小孩也许正是邻居家看似乖巧的小男孩。他将耳朵偷偷抵住门板向党诉说着里面的每一分声响,仁爱部黑漆漆的大笼子一般的房间正向他们招手。

“柯克兰同志,”传进来的出乎意料的是方才波诺伏瓦太太的嗓音,她正试图用足够大的音量引起他们的注意,“柯克兰同志,很抱歉打扰你。我想你应该在家。”

亚瑟和奥利弗同时松了一口气。奥利弗小心翼翼地向门的方向移了几步,旋开门把的动作还带有着一分小小的迟疑,直到视野之内被波诺伏瓦太太的那张还算得上漂亮的脸完全占据。空气中还夹杂着对方身上难以抹去的一股小孩子与哪里馊掉的饭菜又臭又令人反胃的气味,波诺伏瓦太太的表情看上去比方才舒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