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也无法洗去的标记。
汤姆·里德尔那天夜里来是从窗子里进来的。
如果诺拉是某个国家的公主或者贵族的小姐,这情景大概就像传奇故事里蒙面的侠客落在正在阳台上流泪的公主面前,俯身亲吻她的手背。老套但仍旧浪漫。
但很不巧诺拉只是一家香水店的临时工,她的窗子又小又窄,除非那位侠客瘦得堪比家养小精灵,否则他只能被卡在窗子中间。但好在今夜的这位侠客同时是个法力高强的巫师,挥了挥魔杖让窗户变大两倍。
诺拉被惊醒,她睡眼惺忪,怔怔地看着里德尔,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好。
曾经翻窗户的人是诺拉。攀爬是她为数不多的特长之一,孤儿院爬满爬山虎的阴森的大楼给了她良好的实践机会。于是她天天爬到里德尔的窗子门口扔石子骚扰他。里德尔不胜其烦。
“如果你再吵,我就让纳吉尼咬你。”他威胁道。尚且娇小玲珑的纳吉尼正躺在窗台上晒太阳,最爱吃培根肉,食谱里尚没有出现什么耸人听闻的东西,看起来人畜无害。
“纳吉尼才不会这样做。“诺拉说,“如果它咬我,我就再也不给它带吃的。”她冲他扮了个怪模怪样的鬼脸:“干嘛老是看书?为什么不出来走一走——今天阳光这么好。”
是的,阳光很好。常年阴沉压抑的孤儿院都显得比往日温馨了几分。晾在庭院里衣服和陈旧的床单随风飘荡。孩子们笑嘻嘻地玩着捉迷藏。一旁看护的阿姨时不时叱责一句:“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刚洗好的床单!小兔崽子!”
汤姆从来不会和他们“玩耍”。他宁愿自己待在房间里看诺拉偷偷从家里翻出来带给他的书。
诺拉其实很想和底下的孩子们玩,但她从小就不太合群,因为身边老是怪事不断,而且喜欢折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多毛怪”,编出了歌谣嘲笑她。还有流言信誓旦旦地说她的妈妈是个专吃小孩子内脏的女巫。
所以她只能骚扰里德尔,尽管他很少笑,但他不会嘲笑她,而且他知道的东西比任何孩子都要多,甚至还能和蛇说话——蛇,多么酷的生物。妈妈说蛇可以三个月不用进食,是非常坚韧顽强的物种。
最后,里德尔通常会以闭嘴为条件放她进去。诺拉坐在窗户边晃着腿,无聊地看着底下的孩子们跑来跑去。
“我说,汤姆,天天看书不觉得烦么?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安静。”里德尔不耐烦地说。他的语气表明诺拉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把她从窗台上推下去——他干得出这种事。
于是诺拉只好继续晃着腿,哼着调跑得七零八落的曲子,磨蹭到晚霞映红整片天空再回家。以至于,那首从电影里学来的曲子至今还在她脑海里盘旋。
那是从前的事了。
在十年或者更多年后,诺拉望着这个不请自来的访客。他站在窗口,像电影里乘风来去的吸血鬼,当然,比面目青白的吸血鬼长得帅。
没有厨房,诺拉用茶袋给他泡了一杯红茶。
汤姆接过茶,没有道谢。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垂着眼睛,脸一半被月光照亮,一半藏在阴影里。
那个阴郁凶狠的孤儿和面前的男人重合了。
这才是汤姆·里德尔应该有的样子。
就像去霍格沃茨之前的汤姆,孤僻阴沉,很小的时候就每天独自在伦敦城里跑来跑去。科尔夫人懒得管他,也许她还有点期望他就这么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