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忙忙应下。王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松开。
见贾母仍旧一副懒怠与自己说话的样子,王夫人有心讨好,眼珠子转了转,一向古板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道:“老太太不知道,珠儿前段日子抬的李姨娘,如今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了。我瞧着,倒像是怀的个大胖小子。说不得,过了年开了春,您就是曾祖母了!”
贾母疑惑道:“什么李姨娘?”又看向王熙凤问,“我记得,之前不是抬了你的陪嫁丫鬟么?好像是……是叫平儿的,怎么又说是李姨娘?”
不等王熙凤说话,王夫人已经笑道:“李姨娘乃是上个月刚抬的姨娘,身家清白,模样周正,依我瞧着,倒也算得是个贵妾了。”
贾母冷笑道:“贵妾?什么贵妾!自古以来,若要嫁进来做贵妾的,一要门风清正,二要自备嫁妆!这个李姨娘我听也不曾听说过,何来贵妾一说?”
说罢,又拉住王熙凤的手,冷冷的看向王夫人道:“我只认凤丫头一个是我的嫡长孙媳妇儿,其他的姨娘也好,妾侍通房都好,不过都是阿猫阿狗,皆上不得台面。若不是凤丫头哭着求到我跟前,让我亲自做主给她那个丫头开的脸,你当那个平儿如今能做姨娘不成?”
见王夫人一脸讪讪之色,贾母厉声啐道:“呸!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见不得他们年轻夫妻恩爱和睦罢了!你自己刻板无趣,偏来祸害自己的儿媳妇儿,好个没羞臊的。”
贾母说着,又指着贾政道:“你也是,不看看你自己的媳妇儿,手都插|到儿子儿媳妇儿的房里去了,给儿子纳妾抬姨娘也该她管的事儿?她若果然是个心疼儿子的,也不该如此做了。珠儿如今的身子都那样了,她倒好,一味只求子嗣,倒把个儿子全然抛在了脑后!这样的媳妇儿,你敢要,我都不敢要!”
王夫人面皮涨得通红,因贾赦夫妻还在屋内,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心里羞愤欲死,连忙背过身掩面不语。
贾母痛快地发泄了一通,浑身舒泰,见王熙凤面露一丝苦笑,心中对那个狐|媚爷们儿的李姨娘全无好感。拧眉问道:“什么李姨娘,也不曾听你提起过。”
“老太太忘记了,十月里大爷去东府珍大哥哥那里吃酒,回来时,珍大哥哥送了他一个……便是那个素荷。她本家只有一个老妈妈,说是姓李。珍大哥哥又力证她出身清白,大爷又爱惜她容色,我,我自然全都依着大爷的意思行事了。”
贾赦在一旁听到王熙凤这一番话,心中不由得要为她拍掌叫好。
都说他这个侄儿媳妇儿是个至刚至强的女中豪杰,素日里多少管事和婆子都要敬她一丈。若是违逆了她的意思,打个板子都是轻的,常常说笑间就能杀伐决断。他还想着,贾珠能在她手底下一个接着一个的纳妾,说不得也是个有胆识的。
今日原先见这王熙凤一副萎靡之色,贾赦只当她是被贾珠和王夫人联手压制,不得翻身。谁想这会儿子以退为进,卖的真是一手的好惨啊!
果然,贾母听着万般心疼,搂着王熙凤轻轻拍抚道:“你如何就这样不中用。素日里那样能耐,怎么到了自己屋里,反而管制不了这些小蹄子了!”
说着,便叫琥珀命人去把那个李素荷给带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