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位于阴处,寂静而又阴森森的,透着股凉气。
雨化田带着他二人直往后院去,脚步不停。李寻乐心中疑虑,他同样疑惑于雨化田所要询问之事,随着四周景物变化,空气中也隐隐有清香弥漫开来,雨化田在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屋外有一个以布蒙住口鼻的小太监,雨化田朝他示意了下,那小太监急忙奉上了三块布。
待看见晏三人蒙住口鼻,小太监伸手将门推开,雨化田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晏良在蒙上那块布时心中便有了觉悟,因此看见了房中景象后反应不是太大,只是紧紧闭嘴。
房中躺着一具面容被划烂的尸体,已腐烂生蛆,细看之下能看见在皮肉中翻滚蠕动的白色蛆。而那人身上的衣裳赫然是绣着鸳鸯的青色官服,是正七品文官的配置。
李寻乐初次见到这情景,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胃中一阵翻滚,几欲作呕,微微躬身,面色难看极了。
怪不得叫他们蒙住口鼻,怪不得这院子里有着古怪的清香……
清香是为遮掩腐臭,蒙住口鼻是为以防闻见那气味。
晏良沉默地拍拍李寻乐的后背希望能安抚他,李寻乐脑子里全是方才看见的尸体模样,不止胃中难受,心里也难受极了。
雨化田将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待两人冷静下来后轻飘飘地开口道:“你二人与刘长旻最为相熟,能否确定这尸体的身份?”
李寻乐心头一颤,惊疑不定地看向雨化田,对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垂眸盯着那具尸体,又问道:“我听人说你们三人最为熟悉……既然如此,能认出他来吗?”
晏良神情微妙,抬眼看了看雨化田,才俯身将那具尸体细细看了看。
“是他。”
晏良指着那人颈侧的一点红痣,那处皮肤完好,只是红痣比他之前瞥见时颜色深了许多。
雨化田微微扬眉:“只凭这红痣你便能确定是他?”
“此人身量与刘兄相同,且有这点红痣。”晏良慢吞吞地道,“判定这尸体是刘兄,不过是我一己之见,若是雨督主另有高见也无妨。”
刘长旻孤身一人赴京赶考,与诸位考生少有往来,与之前的晏慎独是同一类人,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刘长旻很有钱,有钱到一个人便能在京城中租一个宅子。
入翰林院后因为三人同为一甲,比之翰林院的其他同僚与晏良和李寻乐更为亲近;但也并没亲近到能将家中的情况告诉他们,尽管看起来十分热情,却总是如同隔着一层纱一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撇开那莫名其妙的疏离感,刘长旻是一个热情而又质朴的人。
晏良心中几番思量,最终仍是未将话说出口,雨化田见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且李寻乐面色惨白,便提出让人送他们回去。
李寻乐出了那房间时便忍不住在一旁呕了出来,刘长旻尸体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心里又痛又难过,毕竟前些时日他还和刘长旻有说有笑……谁料今日再见竟是天人永隔。
晏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复又侧首看向一旁神色冷淡的雨化田,问道:“刘兄之死,可与雨督主追查的礼部侍郎之死有关?”
雨化田漫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将晏良眼底的难过一览无余,道:“与你们无关,有些事知道的愈少愈好。”
晏良收回视线,没有再开口了。
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回答……雨化田将他们带到这里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