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沿着海堤向前走,走了一段,迹部开口:“这次真是要多谢你。”
“何必这么客气。”佐伯说,“你有事情,能第一个想到我,我已经很高兴。”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面前的人:“如果这次不是手冢的事情,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大概永远也不会来找我吧。”
佐伯的语气很平静,不是疑问句。
迹部也停下来,他并不否认,因为佐伯说的是事实,那个时候,从警察学校受训出来之后,佐伯曾经公开地追求过迹部,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如无必要,迹部并不想去麻烦他。
佐伯见他不接话,笑了笑:“你总是这样直接的。”那时也是这样,再干净利落不过的拒绝,并没有丝毫犹豫。
迹部抬起头:“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事情过去都快十年了,佐伯也早已经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生活美满。
佐伯凝视面前的人,神气还是当日的那一个神气,只是更稳重些,眉梢眼角有了岁月沉淀的痕迹。其实又岂止是他,自己也变了不少。
两个人对视着,那些旧日时光扑面而来。
“大概是余情未了,是以还心有不甘。”佐伯瞅着他,黑眼睛里都是笑意。
迹部也笑,能够这样坦率地说出来,倒说明他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若真像他刚才所言的还有余情,反而讲不出口了,他于是顺着他调侃:“那你不多等几年,保不准我就回心转意了呢。”
“是,我这不正追悔莫及呢吗,”佐伯说,“简直痛心疾首。”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起来。他们转身,面朝着海,风吹过来,扬起发梢衣角。
佐伯侧头,海风中身边人的面容分外清晰干净,这是那张他曾经朝思暮想的脸。可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即使离得这样近,他们之间也始终有一些距离,仿佛不可逾越。静了半晌,他忽然低声开口:“还说手冢固执,你自己还不是跟他一样。”说不要就是不要,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样,也许那时我真的会等下去。”
迹部抬起头,佐伯的眼睛黑而明亮,照得人无所遁形。
“现在过得不好吗?”他问他。迹部知道,佐伯和他太太是出了名的恩爱,在警界有口皆碑,模范夫妻。儿子今年都六岁了,见到他,抱着他腿叫叔叔。
“好。”佐伯毫不犹豫,“明天还要再生个女孩,我最喜欢女儿了。连升得都比你快,到时候儿女成双,又事业有成。”他反手指着自己,“我这样的啊,就是传说中的成功男士……”
迹部一拳捶在他肩膀处,打断他:“这么厉害,要不要进补?”
“不用。”佐伯微笑着去挡,“龙马精神。”
迹部收回手,不再去理他。
佐伯扯开唇角,雪白牙齿和眼睛一样闪闪发亮,他迫近他:“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迹部并不接话,他的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