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他说,要让你后悔一辈子。但他深知,他绝对不会后悔,甚至都不会回顾。那个时候,他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们不合适,你不要等。再直接而决绝不过。所以他没有等,他最懂得节制,对自己,也对别人。世俗的成功他做得尽善尽美。
佐伯吐出一口烟,那味道呛得他咳嗽起来,他俯身在栏杆上。那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在他生命中从未有过。即使这样的成功,终究也无法赢到一个人的心。他想,如果那个时候,他也为他执著一次,奋不顾身一次,倾尽所有,毫无保留,那么,今天这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又会不会是他?
可惜的是,永远没有如果。
佐伯将空的烟盒拆开来,折成一只小船,然后轻轻松手。都过去了,过去的事。白色的小船落进水中,浪涛摇曳,渐去渐远,就像那个背影一样,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不二随着车子先去了趟医院,除了一些剐蹭,并没有大碍,额角处撞破了,有些淤伤,贴了块纱布,刘海垂下来,就看不见了。然后又回到警局,做笔录,写报告,这样来回来去一折腾,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大半。整个过程,手冢都跟他在一起,然后就那样看着他,始终不发一言。
最后他们从警署中走出来,整座城市华灯初上,街道上人来人往。
他们站在那里对视,一时之间谁也没讲话。
路边的霓虹五色缤纷,有一种扑朔迷离的恍惚。彼此的表情淹没在那些光晕中,瞧不真切。过了片刻,不二说:“我走了。”
手冢问:“你去哪里?”
不二没有回答,他看着面前的人,依旧不苟言笑,灯光从他肩头缀饰下来,侧面轮廓像刀削出来一样。
“对不起。”不二忽然说,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然后,麻烦了。”一直以来都麻烦了。
“还有,以后不用那样了。”不二又说,他很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但现在警局的事情他已经渐渐上手,不再需要他的帮忙,至于其余的……
“我会误会。”他望着他的眼睛说,“我真的会误会。”所以不用再那样了,迹部说的对,即使他喜欢他,但那并不代表,他也应该应分地喜欢他。他不喜欢,并不是过错。
手冢用了一分钟来消化这些话,他现在脑子不是太清楚,然后他想,都讲明白了,就像那个时候在警局中他对他一样,对方的话说得礼貌而客气,一切也都按照事先预想中的那样进行,从今往后,他们之间同事关系,保持距离。
不二慢慢转过身去。
手冢盯着那个背影,不同于昨晚的焦灼,他心里又另外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无从着力,身边许多的人,来来去去,擦肩而过,人流涌动中他却有一种失重般的虚浮。
不二向前走,没走出几步,他听见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还是刚才那句话:“你去哪里?”
“我……去吃东西。”不二说,要到这个时候才觉出累来,整个人仿佛要散架,他说了一个地方。
“你别去。”手冢叫住他。
不二的脚步停在那里,他回转身体。
“你不要去。”手冢说,再清楚明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