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将它拼命扔出去,灼烫的泪落在衣上,鲜红的纱飘在空中,歇斯底里的哭喊响彻在无灯无烛的冷清室内。

当时的他在想着谁?

是我么?

她站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怔怔地望着飞扬的红纱,看它赤焰海浪般悄无声息地翻滚飘落,像是一个被丢弃的灵魂,在无法醒来的梦魇里倔强挣扎。

好累啊……

她脱力般跪倒在冰冷的地上,痛苦地闭上双眼,眼前的面庞却愈加清晰,他淡淡地、欣然地、薄怒地、沉痛地看着她的样子,层层叠叠地从脑海深处冒出来。

第一次在灌江口遇见他的时候,她就陷在那双湛若寒星的眸子里,那样一个斯文里暗藏英武的人,举手投足间直戳她的心房,令她无限沉沦。

他曾爱她吗,曾娶她吗,曾吻她吗,曾和她……

……

“我与姑娘一见如故,今日只作远别重逢。”

……

所以,你到底爱不爱我,念不念我,要不要我?

她崩溃地大声呼喊,就像小兽的悲鸣。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从娑婆谷中逃出来过,那些倒背如流的佛经也从来都没有度化过她,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贪嗔痴妄,样样不少!

“杨戬……杨戬……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天昏地暗

“云瑶,你决定了?”黑袍立于西岐之巅,在寒冬的苍茫山色中俯瞰焦土凤凰谷上的人如蝼蚁的喧嚣混战。

“有三圣母就够了。敖寸心体内有如来赐予的佛丹,日后能助我们寻找舍利子,现在杀了她太可惜。”

黑袍斜眼瞥向凤云瑶,脸色隐在宽大黑帽的暗影之中,“你只是心软了。”

“我一直都记得给爹娘报仇,一定要让杨戬生不如死,尝尽失去亲人的痛苦。今日天廷几乎倾巢出动,妄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如此混乱危险的场面,若是三圣母出现了,正好印证她与杨戬兄妹情深,我们就此杀了她以祭爹娘;若是她不出现,云瑶甘愿认错,绝不放过敖寸心,可好?”

“我早就劝你杀了杨戬之妻,你却迟迟不肯动手,到底有没有将复仇大计放在心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敖姐姐的交情……”一件往事钻进脑海,凤云瑶瞳孔骤缩,猛地拽住黑袍的衣袖,眯眼瞧着他,“哥,你说实话,我让敖姐姐助我找舍利子的这件事,师父到底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告的密?这些年你总是在催我报仇,到底是与我同仇敌忾,还是只是利用我做你的手中刀?”

一连串的犀利问题刺进他的耳朵,黑袍愣了一愣,有些失措地按住凤云瑶的肩头,放软了语气道:“又小孩子脾气了不是?云瑶,为兄待你之心你还不知道吗?刚才是我话说得重了,为兄给云瑶赔个不是,什么都依你,只要云瑶高兴就好!”

正说着,一个黄衫僧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二人身后,双手合十,“圣姑,大法师,黑莲圣使已去布阵,只等三圣母出手。另外,后山护卫来报,多名弟子目击刘沉香只身出现,护送未入我教的岐山妖众逃出战场。”

云瑶哼了一声,“刘沉香要是真有心,就该直接来见我。想必他没有接到御旨,不会正面掺和今日的战事,否则也不会偷偷摸摸一个人行动。传我教令,不准阻拦刘沉香。让他见识见识天廷对妖族的无视也好,也能早日站对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