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从小几上捡了一颗果子放进口中,五官登时拧作一团,“好酸!阿珠你就不能试试甜不甜再摆上吗?回头我叫阿曜骂你。”

阿珠忙斟了一杯甘甜的果茶来,委委屈屈地嘟囔:“公主,您拿阿曜治我真是越来越顺手了,对那个负心汉倒是仁慈得很……”

“是吧?你们都说是他负心薄幸。”敖寸心啜了一口热茶,扬了扬下巴示意阿珠仍旧坐下,“你不知道,我从前太年轻了,做下许多后悔事,那些嗔痴任性就不提了,最放心不下的是被我丢弃的那个孩子,记不得当时把她扔在哪个山头了,也不知有没有被好心人抱走。”

“那孩子得公主福泽庇佑,必定逢凶化吉。”

“你这小蹄子又哄我。”敖寸心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主仆二人正聊得入神,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回三公主,东海四公主给信儿说今日不来下棋了。”

敖寸心听说素来言出必践的敖听心居然爽约,忙把那个传话的小丫鬟叫进来细问。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要从数年前一场命东海施雨的密旨说起。凡间楠郡有一落第书生指天痛骂,玉帝恼其不敬,命东海连降一月暴雨以示惩戒。杨戬不忍涂炭生灵,联合东海龙王与敖听心事先在楠郡修建数条沟渠,将暴雨从沟渠引道入海,故而楠郡并未奉旨受灾。这日,敖听心得知此事“东窗事发”,正在东海家中忧心。

阿珠听完始末早已目瞪口呆,“这司法天神的胆子也太……咦,公主您这是?”

敖寸心已施法换上一身齐整的盛装,“你们都不必跟着,我去去就回。”

阿珠见她这是上天面圣的打扮,本能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拦道:“公主不会是想上天替听心公主求情吧?”

敖寸心忙着梳妆,没空跟阿珠细说,简洁地道:“这么大的罪名,杨戬怎么可能让听心姐姐一个弱女子担着。”

阿珠不傻,诧异道:“您要替二郎真君说话?他对您那么不讲情面,您何苦为他蹚这浑水?”

敖寸心对着铜镜匆匆检视了一遍仪容,冲阿珠道:“当众接旨休我,所有人看见的都是他的‘权欲熏心’和‘忘恩负义’,他这何尝不是用一纸休书把世人的口水都揽到自己头上?那是他给我的最后情面。”

“这、这也叫情面?”

敖寸心的脚步在门口顿住,“我原以为只有我不懂他,原来世人都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