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眼珠缓缓转动,甫落到女儿的面上,就躬身吐出一口赤红的血来。他抬手示意围上来搀扶的众人都散开些,上不来气似的喘息了好一阵才稍稍平复,有气无力又恼恨滔天地对敖寸心缓缓道:“我敖闰生的好女儿……”

敖寸心歉疚入腹,几乎把指甲抠进丝绸织成的圣旨里,不敢直视父亲的双眼。

龙王又喘过几口气,塌下去的腰杆重新挺了起来,“老龙统领西海数万载,还未曾听说有谁能在我眼皮底下私调水军,陛下说的是哪个山头的水军,嗯?”

“内情复杂,父王请消消气,待女儿细细解释。”

“解释?”龙王颤巍巍地指向东方,“东海到楠郡降雨,那是御旨天谴,就算是敖广也不敢错他一星半点!就算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听心丫头,也不敢拿着东海全族的性命抗旨不遵!”

剩下的话就不好当着满宫仆从开口了,龙王叮嘱众人不可将此事告诉王后,将敖寸心和阿珠带入内宫。

敖寸心见龙王并不理她,径自收拾着什么,倒像要把她和阿珠关在这儿听候发落。

“您这是要去哪儿?”

龙王停下手上的动作,背对着敖寸心,好像已经变得极其苍老,“上天,面圣,揭发司法天神杨戬迷惑小女,逼她替他出头顶罪!”

“不……”敖寸心强装了半日的平和镇定终于崩溃,连忙跪行到龙王脚边苦苦哭求:“不能去,您千万不能去啊!此事无人指使,全是女儿一人之过!女儿自知连累西海名声,无言再见父王母后,这就搬出宫去自行囚禁!您若此时上天,能不能拉下杨戬尚未可知,但肯定坐实了女儿的欺君之罪,不是吗?”

龙王拂开她,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我的爱女是受人胁迫才欺君犯上,无罪!”

“父王,世间事大不过‘心甘情愿’四个字。”敖寸心清楚他的执拗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索性不再寄希望于获得理解,“若您执意上天,那女儿可以保证,等您回来的时候,全西海都会知道那朵莲花的存在。”

庆功酒席

“就这样,公主与龙王争执不下,大吵一架……”阿蓖被真气润泽过的嗓子哑涩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块垒难消的委屈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