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敖姨母,是舅舅。据说那个凤云瑶安排舅舅迎娶黑莲宗魔女,就定在今日黄昏。”

“……”

“摩昂太子说,这件事正卡在新天条颁布之际,而舅舅又是一手促成新天条之人,以他的无边法力,若说是单纯被黑莲宗胁迫而娶,只怕无法取信众生,后果不堪设想。摩昂太子还说,咱们信得过的朋友能少掺合尽量少掺合,万一以后这件事发作起来,还能有人替咱们在事外周旋。”

“等……等会……”沉香还在忙着消化第一个信息,哪里吃得下后续这么多语重心长,“我舅舅,娶魔女?哪个魔女这么有眼光……呸,这么不怕死?”

“不知道哎,舅舅元神被封,能聚起一丝法力联络上蛟叔已经很不容易了,只传了一句话。”小玉惭愧地嘟了嘟嘴。

“那可完了……”沉香焦虑地绕开小玉在空间不大的铺面里踱了两步,烦躁地摩拳擦掌,“全完了,全完了!说好了帮舅舅助攻下敖姨母的,现在出师未捷舅先娶,叫什么破事啊?”

“你不生敖姨母的气啦?”

“敖姨母自己也是受害者,我当时不该当着她的面发火,哎一码是一码,我正愁着呢,别打岔,出师未捷舅先娶啊!”沉香苦兮兮地岔开两指在自己双眼下虚划了一把,“长使外甥泪两行!”

……

斜阳渐落,残照当楼。

一个小沙弥捧着一盘豆子闷头往前赶,连面色铁青的白象王正戳在前面冷眼等着自己都没瞧见,一头撞了上去,满盘豆子白雨跳珠似的乱蹦了一地。

白象王抬脚踹了小沙弥一个跟斗,“偷这么多豆子干嘛去?不思物力维艰,尽糟蹋粮食!”

“白、白、白象王,小的听说山下有在花轿里撒谷扬豆的风俗,正想给娑婆使那边送去……”

“我呸!小小年纪屁都不会倒先学着溜须拍马,你真当咱们是红白大操了?那是圣姑寒碜张百忍呢!还有那个平地里冒出来的娑婆使,具体什么来头我不清楚,多半是被黑莲反噬的叛教弟子,懂不懂?别捡了,该干嘛干嘛去!圣姑教令,酉时一刻全教不当值的弟子都在雷音寺前佛光台列队,这都什么时辰了?”

小沙弥还算机灵,一下子领会到白象王这是在保全他,不想让陆续过来的弟子们看见自己捡豆子,因为这事要是真拍到圣姑马腿上,自己九条命都不够罚的,忙连连告罪退开。

酉时一刻,黑压压的教众整整齐齐聚在开阔的佛光台场地上,分开两边相对而列,中间留一条二十步宽的长道通往雷音寺大雄宝殿。黑莲宗尚左尚西,左侧从北往南依次是黑裟菩萨和灰袍沙弥,右侧从北往南依次是黄衫诸僧和投靠无天的各路妖众代表,另有地位较高的使者专门列在北头。

酉时二刻,杨戬被赢妖、睛历二使亲自“护送”到了佛光台南面,正看见一顶漆黑小轿从西面悬空浮来,在自己面前三丈远处落了地。夕阳的余晖镀在轿上,仿佛一件传世的名贵陶器。

看见杨戬擅自迈动步子,睛历抬手拦住了几乎上前把人拽回的赢妖,附耳低声道:“就押送到这儿吧,谅他也翻不出花来。”

赢妖是个相貌无奇的女妖,并未像睛历一样戴着黑金面具将自己包裹得神神秘秘,鹅蛋脸配上小家碧玉的柳眉秀口,颇有几分慈悲菩萨的面相,只是不知在修炼中经历过什么折磨,面上的沧桑全写在略显松弛衰老的肌肤上,吊梢眼里满是精光毕露的凶神恶煞。

“睛历使提醒得是,按圣姑的意思,倒也不怕他们翻出花来,翻的花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