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却又并不尖锐的鼻骨,有明显棱角却又带着婴儿肥的下颌,深邃的眼窝上方却挂着两条粗得可爱的眉毛……

这种俊朗精致却又毫无进攻性的长相,难怪英国每次以私人身份去参加集会,都总是会受到大批未成年少女的青睐。

自他有记忆起,英国的容貌应该就没怎么变过。可明明现在看来是如此孩子气的这张脸,不知为何却能成为幼时的他心目中成熟和可靠的象征。

他不由得想起了英国的七月病,还有这位年长国家每次喝醉后的那些无理取闹的抱怨。

或许,一贯骄傲的英国也不甘心失去在他心目中的这部分形象吧。

美国想到这里,怜惜地抚摸起沙发上青年柔软的面颊。

英国又呢喃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自己紧了紧身上盖着的星条旗。

美国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是将独立战争时期的国旗盖到了英国身上,而且这面旗也是英国所赠与他的。

他又一次想起了刚建国的那段日子,可却不似几小时前那般惆怅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自己两百年前所一度怨恨的那个人,和自己此刻所深爱的这个人,并不应该被分裂开来看待。

曾一度刺伤他的那些尖锐的自我情感冲突,或许也并非仅仅是因为“英国”在他心中矛盾的存在,更是他在认清自身存在意义的过程中所必须要经历的阶段。

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思考:他们这些国家意识体的存在,是否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谁也无法定义,究竟对于国家意识体来说,以何种身份存在才算得上是正确。

毕竟不论是他们的自身性格与国民性格,还是自身的感情与国家的利益之间,都存在着无法调和的矛盾。因此才会有像苏联那样的国家意识体,主动或被迫地选择了彻底向理性妥协,选择彻底抛弃自己的意识和感情,只是跟随执政政府的意见做决定。

在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矛盾的那段时光里,也曾经和他的宗主国就这种问题展开过讨论。

(“跟随你的内心。”)

这就是当时的英国所告诉他的。

但当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标新立异的理想主义者,选择听从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声音,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命运都托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上时,却又也是英国让他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基础上获得自由。

建国后,他就再也没和任何国家聊过这种话题。

出众的学习力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了各国中的佼佼者。

他虽始终做不到抛弃自己的情感,但却逐渐学会了掩藏起自己的想法,仿佛希望能通过欺骗所有人来骗过自己一般。

可英国却总是能过于轻易地看穿他的伪装。

这和国家政治或是利益并无关联,因为英国不论是曾经作为他的敌人时,还是现在作为他的盟友时,都从不会在外交场上戳穿他冠冕堂皇的大话。他自然也清楚英国并非是想以此来要挟他,大多时候英国私下指出他的虚张声势只是炫耀似的想向他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当然,他也乐于赋予英国这个权利。

仔细想来,也确实不可能有人比英国更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