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毕竟名为“英国”的这个人,从他开始有自我意识的那天起,除了这面旗帜所代表的那段岁月之外,都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本来以为这位曾经的帝国只是想告诉他,作为过来人,自己完全可以理解身居顶点的恐惧和迷茫。但现在他意识到,英国更是隐晦地希望能通过补全旧时代缺憾的方式,来向他传达对即将开始的新时代的祝福。

美国的手指颤抖着划过那人的颧骨,他突然迫切地希望能看到那双熟悉的橄榄色眸子,但是转瞬间他却又恐惧起看见那双眼睛。

他无比畏惧英国会在此刻醒来,因为那样的话,他灵魂中最感性的一面必然会完全暴露在那双绿眼睛之下。

他突然从心底涌出很多话想对眼前这个人说,这种翻腾的强烈情感搅得这位年轻的国家手足无措。

[必须说点什么。]

这就是此刻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在彻底被这种感情压垮前,他迫切地需要对英国说点什么。

“我爱你。”

最终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把他自己都吓得一惊。

他像个说错了话的孩子一样,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将这种话说出口实在是太过任性,也太过幼稚。

“爱”的背后意味着多大的责任,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即便早就做遍了所有恋人该做的事情,却都心照不宣地不敢提及这个词。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并非真的是个不谙世事的十九岁少年,于情于理他都绝不该承诺自己所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英国想必也是一样的想法。

整个世界骤然停滞了,连他周身的血液也凝固住了,他仅剩大脑还在思考——如果英国醒过来了该怎么办?如果英国刚才听到了该怎么办?如果英国问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究竟该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言?

然而英国的呼吸依然平缓,他纤长的金色睫毛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抖动。

英国睡得很沉。

这个事实就仿若镇定剂一般,让美国冷静了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恋人有规律地轻微起伏着的胸膛。

那似乎是在告诉他此刻可以暂时忘却自己的身份,在诱惑着他说出一些平常绝不会允许自己说出口的蠢话来。

坐在沙发旁的他低下了头,握住了英国攥着流苏边缘的手。

“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个,但是我…”他的声音轻得甚至都盖不过时钟的走针声,“但是我确实是爱你的(but I DO love you)。”

他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英国睡着了,不然一定会嘲笑他这匮乏的词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