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是换英国来表述他现在心中的这种情感的话,一定能找到比这华丽也比这贴切得多的辞藻。

但是还好英国睡着了,还好现在他这份愈发膨胀的情感还只需要由他自己来承受。所以他并不需要在意究竟能不能准确地传达给任何人,何况他也无法承担这些话被他人知悉的后果。他并非是想让英国知道什么,他就只是想对这个人说些什么。

如果他是个天主教徒,应该就会发觉自己的这种行为,几乎是相当于把熟睡的英国当成了忏悔室里的神父。

“我或许,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爱你——”

美国想起了他的很多已经逝去或正在凋零的国民,还有那些曾经消失或死去的他的同僚。

英国是对的,他实在太贪心了。

他开始理解英国为何近来愈发乐于当一个及时行乐主义者了:他们确实应当享受现在,因为现在的他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现在的他们二人,不仅都拥有拒绝将自己的情感和意识交由政府掌控的权利,还有幸能跟自己的灵魂伴侣拥有相同的漫长生命、相似的意识形态、和相当的国际话语权。

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盟友,他们无比了解彼此,甚至愿意超出外交范围地信任彼此;他们包容彼此的缺点和怪癖,他们享受彼此的陪伴,也可以在两国没有严重争端的年代光明正大地陪伴在彼此身边……

能拥有像他们现在这样的特殊关系,就已经是其他任何国家意识体想都不敢想的了,他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么?

如果他还贪婪地执意要将这段关系的实质定义为“爱”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就必然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爱”这个词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过危险,无异于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然而现在,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也比我所能承受的还要爱你。”

美国趴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他疲惫地微笑着,面前那个人温热均匀的呼吸打在他的眼镜上,氤氲出一片雾气。

他将平光眼镜取下来放到了一旁,却仍然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

“我真的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用气声断断续续地说,“所以我…我不能让你知道,也没法给你任何承诺……”

“你可以原谅我么?”

他闭上了眼睛,用鼻尖蹭着恋人光滑的侧脸。

“我非常爱你。”

不知何时,他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