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纯情小处男吗?差不多得了,快点儿开会去吧。”

英国宠溺地看着自家恋人脸红的样子,报复似的也狠狠揉乱了他的发型,而后才整了整西装外套,往联合国总部大厅的方向走去。

“喂,色情大使!别忘了顺便给我带杯可乐!”

美国朝电梯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恋人离去的背影如此喊道。

他微笑着看英国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竖了个中指,一直目送那个瘦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允许自己收敛起脸上强撑出的笑意。

终于得偿所愿可以独身一人,合众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与料想的相同,在被周遭冰冷瘆人的寂静围困住的同时,他的脑内更加尖利地回响起那句铿锵有力的阿拉伯语谴责:

[ 他们(美利坚)自身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

他左手撑着墙壁,自虐似的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所留给自己良心的煎熬,不知何时右手竟狠命地掐住了自己的喉管。

胀痛、目眩、头晕、耳鸣…无数血管狰裂带来的剧痛却让他的右手越发用力,仿佛是恨不能一下将自己的气管扭断。

(还好将英国支开了。)

在意识清晰与模糊的边界,美国感觉自己的思绪也正逐渐变得粘稠。每一件他记忆中自己曾经做过的违心事,此刻都像倒刺般深深扎进他的肌肤之中,却唯独这一件所留给他的是温热的欣喜。

意料之中的,他这种近似自杀的行为又一次没能贯彻到底。在因呼吸困难而昏厥的前一秒,他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松开了手。随着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他脱力地将额头砸进左臂之间,像深夜皇后区的酒吧后巷内随处可见的醉汉一般,扶着墙壁无声地剧烈干呕了起来。

[ 但凡有所反抗,必会遭其(美利坚)攻击 ]

叙利亚代表说这句话时悲愤却又坚毅的眼神,一遍遍闪回在美国的脑海。

他怎么可能不认得那名叙利亚外交官的眼神?

那是马丁·路德·金在华盛顿纪念碑前演讲时的眼神,是富兰克林·罗斯福在发表炉边谈话时的眼神,是亚伯拉罕·林肯在安蒂特姆战役前夜的眼神,也是他决心誓死铭记的一众国父在劝说他发动独立战争时的眼神。

他知道英国的劝慰是正确的——身处他们这种位置,能力越大,所要舍弃的东西势必就会越多。

可若是为了获取就必须要舍弃,那既然他曾经选择了相信人人生而平等,难道如今就应当名正言顺地在自己国民的性命和中东人民的性命中分出个优劣来吗?既然他曾经数次选择过以自由正义为旗号来游说民众接受战争,难道如今就可以为了一己私利编造出莫须有的肮脏罪名来发动战争,进而欺骗一众信仰、敬爱他的士兵,为了这虚伪且毫不光彩的缘由前仆后继地献出生命吗?

如果当真如此,那是否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