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有人把铜钱丢进了他膝盖跟前的碗里。

“我作孽的孙女儿啊!被坏人打折了胳膊,眼看着就要下地见阎王啊!”

一个年轻的剑客经过,从兜里掏出一掂银子,扔进碗里。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儿啊!”

铜钱在碗里弹跳,响亮而刺耳。

楚楚感觉有越来越多的人影围上来,嗡嗡议论。有几个妇人还拿着手绢擦眼泪,她的濒死过于逼真,加上老头的嚎丧似的表演,惹得围观者无不垂怜。

她躺在那,不知怎么想起那年和雨卓成一起在街头卖艺,也是很多人围观。她崇拜的看着雨卓成站在那里打拳,时不时赢来阵阵喝彩。等表演结束,她立刻雀跃的拿着铜碗满场飞,铜钱就在碗里叮当作响。真的是很动听的声音。

老人姓马,别的叫花子都叫他马老头。那会儿马老头趁着楚楚还留了一口气,成天带着她上人多的地方讨饭。

有几回她还碰上了那队来她家灭门的人,他们在满洛阳城的找她。但谁也想不到,这躺在地上脏兮兮又快死的小叫花子会是他们要找的人,没有人看她一眼。

几天后,毒药发作结束了,楚楚也恢复了血色,整个人健康了起来。

马老头开始慢慢的分一点东西给她吃,有时候遇到有钱人出手阔绰给了银子,也会发发善心拿出一些给她抓点药回来。她渐渐的好了起来。

马老头赚到了钱,吃的还是馒头馅饼,睡的还是郊区帐篷。晚上马老头经常深更半夜才回来。楚楚偷偷跟去过,看到他进了凤翔赌庄。终于有一天,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手指被切掉了五根,鲜血直流,他发着抖,躺在地上□□。

“这是你爷爷?”那人一脚踹上他的脑壳,抬头看楚楚说,“他欠了咱钱。你有没有?”

楚楚看着他们,不说话。

另一个人踩住马老头的脑袋,把它踩在水泥地上,用力地碾。

楚楚又去看马老头,他人已经没了声。她说:“我有。”

然后脱下鞋子,从鞋里掏出几张银票。那是她偷偷的潜回家,从地窖翻出来的钱,是她爹专门给她攒的嫁妆。

后来她才知道,马老头老家是四川的,因嗜赌成性,渐渐散尽家财,还欠下了一大笔赌债。有一次输红了眼,连儿子都卖了。后来他终于赚回来点钱,就想着从人牙子手里把儿子赎回来,一路打听到了洛阳。

终于辗转找到当初那个人牙子,方知儿子在路上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