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已经亲口下达了如此的诊断,也就是说七童的眼睛当真是无法恢复到正常时候的样子了,这让他这个身为父亲的怎能不心痛?毕竟他的幼子如今才七岁多不到八岁啊!都怪他们长辈疏忽大意,才让他小小年纪就遭逢如此大变,等他醒来,若知道自己眼睛坏了,他该如何是好啊?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无法排解的懊恼与后悔,深恨受伤的怎么不是自己,反而让幼子代替他遭了这份罪。

察觉到老友满腹的自责,杨逍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开解道:“今日夜色已深,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往好处想想,原本以七童的伤势只怕会双目失明,如今只是视物能力不如常人而已,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说的可对?”

“是啊,不幸中的万幸。”花如令长叹了一口气,勉强算是听进去了几分劝。

丁敏君身怀六甲,距离临盆也没有两个月了,早在到了花府之后便去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客房休息,连杨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有察觉。

见她睁开眼睛,比她早小半个时辰就已经醒了过来,却怕自己动作间会不小心将她吵醒,于是索性也没有起身的杨逍侧过身来看着她,柔声问道:“醒了?睡得可好?”

丁敏君仰起头朝他轻轻笑了笑,习惯性地将额头抵在他的颈侧,懒洋洋地说道:“睡得很好。”

这倒是真话,自从她月份越来越大后,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各种问题接踵而至,特别是夜间睡觉的时候,浮肿胀痛的双腿令她根本就睡不安稳,而昨天许是白日里赶路的时候累着了,夜间竟然睡了近几个月来难得的一个安稳觉,连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精神着实不错。

简单地洗漱之后,丁敏君坐在梳妆台前,她的头发太长了,非常不好打理,何况她现在还挺着肚子,更加不方便。

光明顶上虽然有负责杂扫的僮仆,但两人平日里的起居从来都不要人伺候,除了清扫之外,很少会让人进入他们居住的院子,因而在有一次看到身怀有孕的妻子梳头发时艰难的模样后,杨逍走过去从她手中将木梳抽了出来,托起她的长发亲自为她梳理。

第一次的时候没有经验,毕竟堂堂杨左使何曾给旁的什么人梳过头?可当这个人是自己的妻子的时候,他原先的一切讲究好似都变成了过眼的云烟,还要什么讲究,不需要,非但如此,他反而还从中咂摸出了许多外人无从得知的乐趣,这便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了。

言归正传,第一次梳的时候没有经验,就算他的手再怎么灵巧,梳出来的发髻仍旧是松松垮垮,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散下来一般,总之不好外出见人。

然而他没想到,他敢动手,丁敏君竟也敢顶着这么个摇摇欲坠的发髻过了一整天,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最后还是杨逍自己看不下去,动手拆了这可以算是失败的一次尝试,只用了发带将她的全部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束,总算看起来比之前好一些。

……然后他私下里悄悄跟胡青牛的夫人王难姑请教了一番,直到现在,可说是熟能生巧,经他手梳出来的发髻,已经足以媲美丁敏君自己的手艺了,说不定还要高出她一筹,毕竟和杨逍不同,她的手笨得很,这么多年来来去去就只会这几个发式,也懒得花更多的精力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