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打颤地像憋大便一样憋出几个字,“还,不,帮忙……”涟衣楞了一会而,就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呆滞地爬了过来,帮忙推开了杀手。

“呼~呼~”拉着涟衣的手相互扶起彼此,她冰凉的手毫不像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你救了我们的命,也保护了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好怕的。”

涟衣机械地抬起头,暗夜之下,她仿佛看到了一双充满生机的眼睛,浸泡在嗜血的海洋之中,闪耀着永不停息的光芒,炽热的像高悬苍穹之上的太阳……一点点握紧钦原沾满鲜血的手掌,与她相互扶着回了房……

人生有两种绝望,一种是明明有能力去做,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被别人践踏、撕毁;一种是竭尽全力去做一件胜算极大的事,却连自己的尊严都被别人踩在脚下,耳畔只闻同伴的嘲笑。

“将军,走啊!”楚军将士的悲号响彻在身后,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路狂奔,项梁知道,自己决不能停下……

然而,困鸟丘的山坡上出现秦军的旗帜时,项梁却不得不勒马停下。

“降者不杀”章邯立在山丘上,黑色盔甲泛着黎明的光辉,头顶那片属于困鸟丘的天空,湛蓝放晴。

随着秦军一遍又一遍的劝降之声,很快,世人便会知道起义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项梁,败了,败得干干净净。

“秦楚不两立!”项梁戎马一生,如若不胜,死在称职的对手手里,亦是极大的荣耀,拔.出手臂上的箭镞,高举手中的长.枪,“杀!”

章邯一招手,身后的咸阳守军向像黄蜂一样冲下山坡……

战场的嘶鸣逐渐消减下来,数以万计的尸身堆砌在山谷之中,如同铺路的石子,高高的填满了沟壑。

望着畅通无阻的困鸟丘,胡亥骑在高头大马上,等待着去收拾残兵的章邯,良久,调转马头,才发现章邯就在身后凝视着自己,不见礼,不走开,不知这样站了多久。

“谁叫你看着朕的?!”睥睨着章邯与扶苏那小子如出一辙的爱国表情,胡亥很是厌恶。

撇开目光,章邯其实也没有多愿意搭理胡亥,只是这一次,他的作为让全军上下都刮目相看,和其他秦兵一样,他在这位陛下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陛下,想做大秦的王么?”真正守护天下百姓,继承始皇帝陛下意志的王。

只是一瞬间的静默,嘲讽地笑声随即爆发,“哈哈哈……”胡亥在马背上笑的前俯后仰,看着章邯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强忍住笑声,擦去笑出来的泪水,指着章邯的鼻子反问,“你脚下的秦国,真的还活着么?”就连我也离死不远了。

一腔热血,一点希望,从头凉到脚,努力忽略打马而去的胡亥,梗咽下涌出来的悲凉,松开攥得出血的拳头,对章邯来说,大秦还没有死……

世间所有的敌对,并不是因为真的仇恨对方,而是不能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