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与这西洋的办公桌椅相配,斋藤送了土方一只羽毛笔。土方和斋藤说完话,又用笔蘸着精巧墨水瓶里的墨水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土方抿紧了嘴,皱着眉仿佛很苦恼:“小一,帮我看看我的头顶是不是要秃了,顺便看看有没有白头发。”
斋藤的手摸上土方的头发:“你在写什么?”
土方头也不抬:“快要入冬了,我向上面申请过冬的被子和衣物。队服是麻布的,冬天可不能穿呀!”
土方的头发浓密而墨黑,色泽油亮。斋藤的手指在其中移动,丰厚的黑发像暗夜里的阵阵松涛拂过他的指尖。他说:“这些事情不能交给别人做么,你为什么连这些小事也要亲力亲为地操心?”
土方说:“交给别人上面不一定重视!一个月内过冬的衣物和被子发不下来,队士们就要冻死了。还要他们出去帮上面卖命吗?”
他抖了两下羽毛笔蓬松的羽毛,带着欢跃的口气:“小一不管送什么东西都十分合我的心意。小一,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今年20岁了吧!”
“是的。已经早不是小孩了。”斋藤仔细地梳理着土方的头发,依照他的吩咐,在那片上等的墨色中吹毛求疵地寻找杂质。
“所以我也已经29岁了。”土方轻轻叹口气,“男人年轻的时候喜欢年纪大的女人,当男人年纪大的时候,又转头喜欢年轻的女人。换成男人也是一样的吧!”
“这话是谁说的?”斋藤嗅到了土方心里的那丝危机感。
“总司家的那位小姐。是叫小纯吧!”土方说,“可能她是清国人的缘故,有时说话让人听不懂,但是这句话我听懂了,并且深以为然!”
斋藤低下头,在他的发顶吻了吻,说:“岁三,这句话是我第一次说,但也是最后一次,因为重复的承诺是虚假的。这一生,只有你抛弃我,而不可能是我抛弃你。”
“砰砰,砰砰砰”,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没等土方说话,来人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土方佯怒地斥责:“冲田,你太没有礼貌了,我还没有说‘进来’呢!”
冲田听罢,提起食盒转身走出门外,同时把门重新合拢关上。“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重新响起。
“进来。”土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