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与侍女在门外,却再不敢往里去,以往起码能猜到些许,今日他一头雾水,这跪在地上的侍女,是罚还是不罚?

“还愣着做什么!”

两侍女颤颤巍巍爬起来,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如梦初醒,“谢、谢谢公公。”

赵廷挥退两人,想必督主此刻不想让人打扰。

有多久没见了?

——一百九十三天。

雨化田啧了一声带着讥笑自己记性好的不是时候,有些后悔进来,他说过再也不见她,就应该至死不见,不见不听,她病了,他冒冒失失跑来,一点也不像他在世人面前展露的冷血无情,她真是个祸害。

“..边镇自由自在,跑来北京城做什么,你会喜欢这儿?你不喜欢规矩,你不喜欢有人围着你,不喜欢这间华贵房间..”雨化田抚过流苏,喃喃自语,“你还不喜欢我的府邸,你一心要走。”

他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柔软华贵的绸缎间的小姑娘,面上残余高烧绯红像她的懵懂羞怯,她睡很熟,抬手虚描她的眉眼,想象带给指腹感觉,绵软、柔润、又弱小。

他的手落在脖颈,与臆想不差分毫,可他没有一丝喜悦,清隽脸色布满阴寒,“我想杀你..你可知道?我想很多次..第一次见你,到现在..我很为难。”

模糊低语过后,是长长地静默。

“画呢?”

赵廷守在门外,听了声音,立马回道,“奴才收着。”悄然打量内间,安安静静的。

一片袖袍拂过,他收敛余光,顶上一声入耳,“取来书房。”

“那两个婢女,赵廷你来处理。”

赵廷,“姑娘那边要怎么说?她心智敏慧,怕瞒不过去。”

“赵廷,你跟我多久了?”

雨化田尾音上挑,散在赵廷耳中,如轰轰滚雷,他一脑门冷汗下来,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奴才知道怎么处理。”

这府邸禁止之地——主院的耳房,往日由赵廷打点,下人们不得靠近,他做事细心,多日不回,书案未有积灰,连层薄灰未有。

案台面摆着一本《古今贤文》,书角微微起卷,应是翻阅无数遍所致,看书之人十分爱惜,书面维持七八成新。

雨化田随手翻起,指停顿在一页,那里夹着一张信纸,相比书的纸质,它发黄陈旧,又有被人撕毁重新粘合的痕迹,单薄地一碰便要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