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怔愣住。
银时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松阳几乎以为他要掉眼泪,赶紧捧起他的脸去看,但他面上并无泪水,只是眼眶些许泛着红,神情带着疲惫和无奈。
“我很害怕。”
他平静地注视着松阳,一字一句的说。
“我在害怕。”
这是他第二次没有用他惯常的自称。
“我真的很害怕。”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一个人会面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只能搬着板凳坐门口等你,望着你回来的路,不停安慰自己,你很强,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
“你很强,我——阿银知道你很强,知道你比很多人都强,可是,阿银也没有那么弱啊,阿银也可以帮到你,不要再这样好不好——不要再让阿银一个人等着什么都不能做——”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只是——阿银只是想和你一起面对——”
“银时……”
骤然被这银发的少年一把抱紧,松阳还有点懵,直到听见胸口传来少年隐忍不住的呜咽声,她才恍然回过神。
这次银时是真的在她怀里哭成一团。
她蓦然感到胸口止不住的发酸,这种酸涩涌上她的眼角,又顺着血液汇入心脏,让她分不清这疼痛感究竟是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体上,还是仅仅来自于想象。
千百年来,她都未曾有这样强烈的想流泪的冲动。
银时是特别的。
对于她一千年漫长而又乏味的人生来说,银时自始至终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可是——
她还是不能将这个孩子也牵扯进她那黑暗无边的人生里。
最后她也只能紧紧抱着这孩子,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不断同他道歉,安抚他,只愿他能重新恢复往日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对不起,银时,真的很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等这么久……”
只是偏偏不能给他想要的那个承诺。
——这一晚,她头一次在识海里见到了某个久违的存在。
松阳睁开眼睛的时候其实还怔了怔,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背景是一望无际化不开的黑,她和一张熟悉到她每天照镜子都能看见的脸面对面,松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嘴角。
“唔,原来我把刘海梳上去,不笑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吗,果然还是习惯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