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的。”
与那时的悲戚完全不同的毫无情绪的语气。
“我知道。”
那句话说完,松阳便不再提起任何与私塾有关的事。
她只是安静地将晦涩的文字工整地写在墙壁上,骸低着头,艰难地将那些文字描绘在白纸上。
地牢里的人自胧那天来过之后便被全部带了出去,骸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许刑满出狱,也许是被杀掉了,骸也不太关心。
过了一年又换了一批犯人进来,也只有松阳一个人始终还在这里教她认字。骸就干脆在旁边的空牢房睡觉,醒了就跟着松阳练习。
松阳还是把那本书册上的内容誊写给她看,除此之外不怎么讲话。
——不过之后有一段时间。
那是墙壁快被写满的某一年。
骸在描字的空隙,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来。
松阳并不是至此再也不提私塾和学生的事。
有一段时间,松阳会请求骸探听一些攘夷战场上的情报,骸并不知道具体哪个名字是她的学生,便干脆将在集会时听到的闲聊全部转述给她听。
例如某个有“逃跑小太郎”之称的攘夷军队头目总是一看战局不理想就领着部下开溜,如果陷入被穷追不舍的境况就会想法设法装死,总之是为了保全实力不择手段。
某个外号听起来很炫酷的,似乎是以白夜叉为名的男人,部下里出现了一个肥胖的山寨版百夜叉,据说打仗打到一半会跑去给老大白夜叉买当期的jump,偶尔还会被那个白夜叉在战场上胖揍。
还有一个叫花鹿的姑娘,不清楚称号是什么,但听说撤退的时候把同队的拥有桂滨之龙这个称号的队友给揍了一顿,理由是对方用屁股对着她,然后又气势汹汹的把掉队的四番队队长揍到鼻青脸肿。
即便是身处这奈落,倒也有些人苦中作乐,议论些战场趣事权做解闷。
当然不全是有趣的琐事。
“统领着鬼兵队的,如同修罗一般的男人高杉晋助,在长洲极为活跃,不日前与第五番队交手,惨败,同伴死伤大半。”
骸将一板一眼的报告一字不漏地说完,又加了几句。
“七番队队长说,那群人他有幸全都对上过,虽然有的看起来不着调,但战斗起来,却有着连命都不在乎也要把他们拖入地狱的觉悟,光是为了那种腐朽的政府能做到这一步吗。”
她看了一眼又陷入沉思的松阳,顿了顿,还是没把那句话问出来。
那些人,是为了你吗?
如今她多少也有了些模糊的直觉,明白有些话问了只会让人难过。
松阳给她的那张名单上还留下来的名字也越来越少。有一次她的名单掉在了地上,被那个脸上有旧伤看起来凶巴巴的首领捡到,骸吓了一大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望着名单出神,又伸手在上面添了几笔,然后还给她。
“现在只剩下这几个人了。”
骸紧紧抱着名单不敢出声,等到这个男人沉默地走远,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然后愣住。
她犹豫了整整一天,才慢吞吞地走到松阳的牢房前面,把更新过的名单递给她看。
“首领又划掉了几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