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乃是宁国府托于贾母照顾的, 偏生今年无机老人又无病而逝,只留他孤零零一人在这府中。贾母怜惜他本是官宦家千娇万贵的公子哥儿,生的又好,且师父又有通天之能, 故而于他亦是十分照顾,专门于园子里拨了间院落与他居住。院中自修了佛堂,供奉着一座白玉佛像,妙玉每日便同两个小和尚一道,常伴于青灯古佛之旁。

他所居之处甚为清幽,闲杂人等少往此处行。因而青苔横生、花木葱茏。数道修竹隐着一廊曲水,沿着□□墙一路悠悠流入了那河中去,院落外更种了十几棵梅树,虽是此时唯有繁茂之碧叶,却不难想象,若是开花之时映着满园白雪,又将是何等清雅曼妙的风景。

而妙玉便正一袭素淄纱衣站于花木之中,满头青丝用根木簪简单束了束,宽大的袖口微卷,露出一截如同皓玉般的手腕来,正提着个精巧的竹筒做的水壶为这些草木浇水。

叶上满是晶莹剔透的水珠儿,妙玉抬起眸子,扫了宝玉一眼。

“府上是何人中了邪?又是何状况?这世间魑魅魍魉也有许多,正是红尘烦扰之地。若是施主这般语焉不详,却教人从何说起?”

宝玉站于他身侧,无语凝噎半晌,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总不能说,就是这府中的老太太中了邪,忽然抽了风一般想令他行这断袖分桃之事吧?

莫说这着实是有碍于贾府名声,就算是只说与眼前的素衣公子一个人听,又教他如何能说出口来?

“施主?”

见他不曾回答,妙玉缓缓将手中的壶放下了,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他。

宝玉犹豫再三,终是倾过身来,靠得近了些。两个人的面容一凑近,便连呼吸似乎也近而可闻。这个亲近的动作惹得妙玉心中隐隐一惊,下意识便向后靠了靠身子,一时间心跳砰砰如擂鼓起来,还未来得及敛下心神,便听宝玉道:“可有哪一种邪物,是能令人忽的痴迷于龙阳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