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趣极了，哪怕在死后，赫敏依然赢得了两个倒霉男孩的友情。好吧，或许不是倒霉的，或许也不是男孩。拿吕西安来说，据哈利所了解的情况，他最少也有一百五十岁了。听说所罗门成为吸血鬼的时间和赫敏相仿，但他被转变时已经二十五岁。尽管如此，他们本质上也和男孩相差不远。所罗门在被转变后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吕西安则沉溺于数不胜数的不良癖好，比如吸食吸血鬼毒品，混迹于狐朋狗友之中。而那情况完全不同于哈利·波特进入巫师世界时的天真，或者罗纳德·韦斯莱脸上带着块污渍平平无奇，一切都有了一个相似却又扭曲的镜像。

他身后有动静，但他没有回头去看。说自己不害怕的时候，他是当真的。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咬了他，那说不定正合他意。

“寒冷的夜晚。”她说着走到他身旁。

他的感官在整间屋内伸展探寻，拥抱着她的存在。他迫切渴望去触摸她，但自与他们重逢以来，她始终在回避接触。她甚至不让他握一握她的手，很是令他伤心。

他望着她，能看见她浓密棕发上微妙的红色光晕。她苍白的肌肤在黑暗中近乎发光般醒目，那蜜金色的眼眸望向他，几乎像绿松石一样闪闪发亮。她看上去有如对死亡的完美诠释，周身都因之而美丽。

他点点头，把长袍里的魔杖藏得更深了。

“你这时候本该在床上休息，”她柔声说，目光飘向窗户上的雨滴，“我和小伙子们会承担房屋警戒的。”

“我再也不在晚上睡觉了。”这是实话。几年下来，他已经某种程度上改变了生物钟，尽管总不能长时间安睡，但他确实在白天休息。打那么几个钟头的盹，或许。无论如何，这对他有好处。食死徒对他的袭击大多偏好在夜间进行，所以这种颠倒的生物钟更适合他。

她笑了，微微露出的犬齿多少削弱了笑容里叫人熟悉的温暖。“试试一口棺材吧。能让白天的睡眠更舒适。”

他凝视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她一半打趣一半认真，不过他还是禁不住吃吃笑了。“我还以为吕西安和所罗门才擅长冷笑话。”

“哦，他们一贯比我在行，但你总能让我展现出最佳状态，哈利。”

听到这里，叫人怀念的渴望伴着一阵钝痛在他体内掀起轩然大波。他有点儿结巴：“是说我吗？我现在仍能做到吗？”

她的目光冻住了，随后充满无法言喻的哀伤。他想把手伸向她，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他想再一次成为那给她温暖安心的庇护，让她依靠着他感受爱意，感受扶持、温暖和沉醉。他想要她。

一切都没变，他痛苦地想道。他或许已经不同于五年前的自己，许许多多的人生转折已经推着他走上这条或那条道路，但他对她的感情却始终不变，不管他自己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他明白了，而且再一次发现自己对她所产生的影响充满敬畏。她总能帮他看清事态，清除负面的想法和情绪。毕竟，她是他的执念所系。

她开始说话。

“我身体里有强烈的暴力倾向，”她用特异而空灵的声音低语着，“我不害怕流血。我也不害怕死亡。有些时候……我甚至不害怕杀戮。那永远地改变了一个人，哈利。外表上我是赫敏。甚至可能我的头脑也还是赫敏。可是我的本质……我的灵魂……再也不是赫敏了。我是一个吸血鬼，一个怪物。有人可能会说我已经注定了要下地狱。”

他摇着头。“你不是一个怪物。”

“哈利……此时此刻，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我听到你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而我是如此强烈地想尝尝它的滋味……”她请求许可似的说道，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

他倒吸一口气，心跳加速了。她屏住自己的呼吸。他知道她在说实话，可他怎么会害怕呢？他现在正看着她，同她说话，就像他过去五年里想做的那样。他已经读过关于她这一族的许多书本和资料，盼望着祈祷着能有某种办法把她带回来。把她带回他们中间。而现在她回来了，不过她的回归并不需要什么特殊仪式，或者超自然的召唤。他们只是有一个共同目标，一个来自不同现实派别的人都必须为之奋斗的目标。

从外表上看，她仍然是她，但更加神秘，散发着几分黑暗的美感。

他对吸血鬼充满动力的勤奋学习已经发展成一种痴迷，一种深深的、着魔似的爱好，这种爱好驱使他想弄明白是什么在他们血液中点燃欲望，弄明白他们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是怎样的。他们的真实面目究竟如何？

如今，注视着她，深吸着她的气息。他几乎希望那些尖牙没入他体内。吸食他的鲜血。她令人心醉神迷，沉寂了五年的欲望在他心中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