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无常的夏季暴风雨虽不罕见,但或许是因为沉湎于邓布利多的死,他欢迎着这降雨带来的沉闷气氛。

女贞路4号一片死寂,只有雨滴打在屋顶上的沙沙声和窗外细小水流的淙淙声。

他看了看被砸扁的床头钟。显示的时间是晚上11:33。再过半个小时,他就十七岁了,然后他将永远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家。

不知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前景没有多少喜悦。孤身一人时,悲痛每分每秒都在吞噬着他,但离开这所讨厌的房子到巫师中自由寻找伙伴的想法,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令他满心欢喜。

眼睛里针扎似的刺痛,他强忍着泪水。

弱者才会流泪。懦夫才会流泪。他是个格兰芬多。他的勇气应该能帮他渡过难关。

但泪水还是抑制不住,滑落下来,他挥手用力把它抹开。

这个世界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像他这样一个瘦削的男孩,没人爱他,却被认为拥有每个人的爱?西里斯的死令人心碎。邓布利多的死则抽去了精神支柱,让人心灰意冷。他被一点点地分割,渐渐支离破碎。终于到了这个孤单的夏日,无人关心。无人理解。

罗恩和赫敏给他写过信。他们当然写了,而且他也回了几封,可他们中有谁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悲痛?

罗恩闲扯着他幸福的一家,还有弗雷德和乔治的恶作剧,他甚至还提到给赫敏写信,为了某件重要的事。他说:“你知道的……”可是哈利不知道。或者,是他不想知道。罗恩有时就是这样一个笨蛋。

和往常一样,赫敏似乎要敏感得多,她坚持不懈地告诉他如果有需要就给她打电话,任何需要都行。她总会在信末尾写上她的电话号码。有时,他会考虑给她打个电话,仅仅是想告诉她,他思念她的陪伴,或许他们可以在什么地方碰头,一起吃点东西;但一想到将不得不向她说明折磨着他的种种心结,他最后还是退缩了。

想着这一切,他感到了如此全然而彻底的孤独。

更多泪水涌了出来,他用手背重重地击打额头,就像是一种自我惩罚。

就在这短暂的挣扎中,一粒小石子从他敞开的窗口飞了进来。

他皱皱眉头,有些迷惑不解,然后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委婉诅咒。像是这样一句:“尽是些烦人玩意!”

他简直不敢相信,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冲向了窗口。

事后回想起来,他本该更小心一些的。穆迪肯定不会赞同。在他窗外的可能是任何人。那可能是一个食死徒,而他说不定会在探头出去的时候丢掉脑袋。但他认得那个声音,毫无保留地相信它,而且,他一点都不害怕。

是她在那里,正小心翼翼地穿过下面的矮树丛。

“赫敏?”他在不吵醒整幢房子的前提下,尽可能大声地唤道。

她抬起头,他们的目光在黑暗中相遇了。

她笑了,通常这会让他提起精神来。但不是今晚。

“门。”他用口型说,一边指着窗户下方的门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