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连一丝风都没有,她暗黑的长袍寂然不动,哈利注意到她把包裹紧紧抱在胸前。

“和你们中很多人相比,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她的嗓音轻柔却坚定,“相较于一百五十年的岁月,五年显得如此短暂。但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或许对他也一样,因为在他最好的时光里,是我陪在他身旁。我并非在俱乐部中与他相遇。我并非邂逅他于床笫之间,也非时装展抑或晚宴上。他在落魄不堪、无人需要时,跌倒在我门前,乞求我的帮助。他既非笑容满面,也非风度翩翩,而是衣衫褴褛,满身泥泞。你们一定没法把这副形象和你们所认识的吕西安联系到一起。但我始终很高兴以这样的方式与他相识。因为当你看见一个人褪去了服饰衣装,撇开他玩世不恭的面具时,你会看到他真实的自我,而他也知道你看到了他。他的‘伪装’不再对我有效,所以对我来说,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当他欢笑时,便是快乐的。当他哭泣时,便是悲伤的。当他说热爱我时,我知道他是出自真心。他无比忠诚,会为他所爱的人们拔剑奋战……”她声音低下去,咽了咽唾沫。当她再开口时,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坚定,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微笑。“可你们谁也别把他说得像圣人一样。那样他肯定在坟墓里都不会安宁。”

人群里漾过一阵轻笑。与此同时,赫敏转过脸,藏起了唇角的颤抖。哈利差点就看漏了这个细微动作。

她拿起她的包裹解开,露出一柄带鞘长剑——吕西安的剑。她把剑半拔出鞘,哈利看见一丝血痕出现在她拇指触碰剑刃的位置。

她又把剑送回鞘内,安放在吕西安的遗体上,他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口略下方,因而她微微调整了剑的位置,使得剑柄恰好被他按在掌中。

完成了这番动作,她回到座位上,目送棺材降入墓穴内,为泥土所覆盖。

整个过程赫敏都保持着高度自制。葬礼来宾们上前向她表达最后的慰问时,她语调平稳地和他们对答。在车里,她也强撑着不露一丝情绪。甚至当他们回到格里莫广场时,她仍维持着那副坚强面孔。

她把他拉进他屋里,或许是想靠激烈的性爱掩盖悲伤,但他温婉地推拒着她的热吻,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这时,她终于失声痛哭。那个夜晚余下的时间里,他们躺在床上,偶尔聊起吕西安的优点和恶作剧,更多的时候,他们缄口不语,沉浸在令人心安的静默中。

如哈利所料,这一周排满了葬礼和追悼会,他觉得有义务参加每一次哀悼。这样的活动还将持续两周,中间穿插着随那些事件而来的种种官样文章,日复一日。

魔法部比往日更加繁忙。

*

哈利没有太多时间去细想他的不完全吸血症。他已经将自己还有赫敏、罗恩的记忆放进冥想盆,他曾多次和赫敏一起检查这些记忆,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从德拉科带着他父亲的消息回来那天起,赫敏每晚都在进行研究,但毫无进展。

她还花了很多时间和莱姆斯待在一起,后者似乎热衷于和她谈论一些不愿向旁人吐露的秘密。哈利有种感觉,这事和莱姆斯在MRI的研究有关。至少,赫敏愿意告诉他的就是这些。

她承认,莱姆斯志愿提供手头的资源用于研究哈利的情况。而他们仍未得出任何结论,这令哈利有点不安。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某种新物种,是个怪胎。一天晚上,在布莱克藏书室二楼的书架间,他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