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道雪亮剑锋划过了他正要转头查看的脖颈——既轻又捷,没发出半点声响。

有几滴温热的血珠喷洒到了小棕马的鬃毛上,它嫌弃地摇晃着脑袋,跑远了两步。心兰双腿一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朝这片空地唯二站立着的那个白衣人望过去,她突然想到了一直以来的江湖传闻,原来并非空穴来风: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他剑上的血。

心兰走过去,抱拳道:“多谢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英俊的脸上依旧那么孤傲。

杀了那么多人,虽然都是一剑毙命。但剑□□的时候,自然还带着血……

他轻轻的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坠到了草丛里。

“这人是谁?”他问。

“江玉郎,江南大侠江别鹤的独生子。”她答。

他神态平静,仿佛只是随手摘了几片叶子,仔细辨认了一下江玉郎还睁着眼睛的面貌,低声道:“江湖中人从剑痕便会知道,他是我杀的。”

铁姑娘努了努唇。

思虑片刻,又是抚掌作揖,柔声道:“抱歉,你救了我,却要卷进这样麻烦的事情。他日若有事,庄主只管找我,定不推辞!”

西门吹雪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注视着眼前人尚还湿润的杏眸没有说出口,垂眸,换了个话题:“……他呢?”

尽管他没有言明是谁,她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心兰勉强组织着措辞,轻描淡写道:“他有师命在身,要杀一个人。而我……不想让他杀那个人。”

她刻意说得这般简短,西门吹雪便知道对方并不想与自己多说,他也并没有多强的好奇心,于是略过不提。

“既然你不拦着,我正好可以去寻他比试……”白衣剑神收剑入鞘,缓缓道:“我赢,便不许他再杀那个人,可好?”

铁姑娘其实真的吃不准他二人谁更厉害一些,但不管怎么说,剑法和掌法比较起来,总是后者要吃亏。

心兰实在很不乐意瞧见任意一方为了不必要的比试导致受伤,乃至丢了性命的场面。

她叹了口气,蹙着眉道:“西门庄主,你为什么非要找顶尖高手切磋呢?你已是剑道第一,就算再打败了无数人又如何,难道你真能从中获得乐趣吗?”

这话说得其实有点没良心……

一是西门吹雪刚刚才救了她,二是西门吹雪还主动表示了赌注可以为她解决最大的烦恼。

——可是说来也怪,有些人即便外在并无多余的热情,你却能察觉到他沉默之下对你的宽容。

只是这份盛情,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心安理得并肆无忌惮……心兰说完便有些懊悔,深觉自己犯了交浅言深的大忌。

况且,她明明是在生花无缺的气,也是在气自己,又怎好将脾气发到不相干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