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一脉并未立嗣,先帝原有挑选后嗣的想法,还来不及下令便崩逝了。故而,索额图猜测,先帝应是留下了遗诏,命新皇过继一位爱新觉罗宗室,给他心爱的孩子继承香火。
皇上幼年登基,多年没有动静,可如今,六阿哥恰恰对应了荣亲王的“祚”字……
其中含义,不言而明,索额图霎时放下了心来,对胤祚再也没了敌意。
但,猜测终究是猜测罢了。
四年过去了,皇上顺利平了三藩,收复了郑氏据地;宜妃生了九阿哥,德妃也即将临盆,万岁过继六阿哥的心思,却半分没有显露过。
——日后,想来也不会有了。
恰逢流言在私下里席卷,说九阿哥的洗三礼怎么也比不上六阿哥,万岁爷赐的名字,更是不如!
索额图哪还坐的住?
结果,天赐良机,天要助他,给他送了六阿哥的奶嬷嬷过来。盘问了刘氏之后,索额图愈发肯定了起来,六阿哥胤祚,将会是太子殿下的大敌。
德妃的野心让他如鲠在喉,他也不准备放任下去。
笑话。一个包衣之子,哪配得上贵不可言四个字?
历经几朝,连绵不绝的荣耀,只会属于赫舍里一族。
……
理了理衣袖,定了定神,索额图抬头一望,面前是金光熠熠的几个大字,毓庆宫。
作为储君的叔祖父,又是纵横朝堂的“索相”,索额图平日忙碌得很,自然没有空闲做那上书房的师傅,教导太子读书。
为家族计,他上奏康熙,挂了个毓庆宫侍讲的虚职。每逢十日,便能与太子一聚,与之叙一叙亲情,或是梳理朝中事务,夹杂着个人看法,说给太子听……
这样的便利,索额图很是满意。
殿下才十岁的年纪,还未发展属于东宫的班底,老夫是长辈,当全力指点他,帮扶他。等日后殿下登基,论功劳,论情谊,谁能越过老夫?
抛开心头的杂念,索额图微笑着捋了捋长须,大步向宫门跨去。
……
“孤常去翊坤宫的事,不必告诉叔祖父。”书房里,太子拨弄着案桌上的小猫笔洗,瞥了眼周围的宫人,忽然开口,“谁敢犯禁,孤定不饶他!”
伺候在书房的,除了贴身太监何柱儿,还有端茶送水的小太监,其余的那几个,说是太子的心腹,实则不然。
更恰当地说,他们是赫舍里氏的心腹,是索额图的心腹。
康熙疼爱太子,自然把遴选下人的权利交予了他,待梁九功查过了他们的背景,证明是清白的,便不再过多管束。
太子从小没了额娘,对赫舍里家有着十足的好感;因着索额图关怀备至,太子懵懵懂懂的,对这个叔祖父很是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