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膏?”太子执笔的手腕一抖,为静心养气练就的字画当即毁了大半。

“皇阿玛正当盛年,同宜额娘差不了几岁,要什么玉容膏呢。”思维发散片刻,他精确地捕捉到了重点,搁下狼毫不解道,“孤的弟弟妹妹不久之后便要降生,比老大家的还小些……”

三十六七的年纪,说是春秋鼎盛也不为过。

沉思半晌,太子忽然忆起九弟胤禟得知宜额娘有孕的反应,一张包子脸上激动、欣喜与复杂交织,最后嘀咕了一声“真是老当益壮”,十弟还在一旁连声附和。

太子轻轻地揉了揉胤禟的脑袋,其余的也没太过在意。现在想来,老当益壮,说的是皇阿玛?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是奇怪,何柱儿小声叫道:“太子爷?”

“无事。”太子回过神来压了压惊,心道还是不要旁敲侧击了。

他一本正经地想,若问了玉容膏这回事,皇阿玛还不得恼羞成怒?端看皇阿玛的面容有没有变得光滑细嫩即可。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原来皇阿玛也怕宜额娘嫌他。今儿可算开了眼界了……

书房外头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又有内务府的管事为商议大婚议程求见太子爷,这回问的是迎亲司仪的人选。

“殿下您看,格尔芬少爷如何?”

司仪向来由皇子的母族出人,为表亲近,也为表信任,像大阿哥成亲之时,命表弟揆叙担任此职。想当年,揆叙的颈上挂着红绸缎,喜气洋洋地去了大福晋的娘家府邸迎亲,现如今轮到了太子。

若说绝好的人选,无异于索额图的幼子格尔芬。两人年岁相近,少时,太子与之有些交情,每每得见,都会亲昵地唤上一声“表舅”。

思及此,太子的笑容淡了淡。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赫舍里家的不合适……你们看着选。从宗室里挑吧。”

索府。

索额图虽被革了官职,成了白身,身上却还有爵位在。很快步入三月中旬,现如今,全京城都在关注宫中迎进太子妃的盛事,赫舍里一族也不例外。

太子大婚,甚至可以说与他们息息相关。身为储君的母家,他们沉寂了太久太久了,久到被储君抛到了脑后去,再也攀不上关系;雪上加霜的是,顶梁柱索额图不复往日威势,为筹措银两得罪了一大片勋贵人家,如今自身尚且难保。

早先,他不满意太子妃的人选,又有什么用呢?

满腔算计付之东流,族中一片惶惶然,只好盼着太子参政之后能与母家恢复联络,为他们带来往日荣光。

格尔芬二十出头的年纪,乃是索额图的嫡幼子。他自幼颇受宠爱,平日里也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故而在皇帝处置索额图的时候未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