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当日我还没瞧清楚林姑娘的容貌,父皇就到了——见都不曾见过,自然也就谈不到什么心仪。”

辛泓承觉得一阵阵发涩,然而脸上还是真诚的笑意:“所以父皇真是误会了。况且林大人生前将所有家财奉与父皇,您就看在他解了您燃眉之急的份上,也不该随手就将林姑娘指给儿子啊。”

皇上皱眉:“朕亲自瞧过了,那小姑娘确实出挑,说实话,给你做侧妃是有些委屈了,不过是朕偏着你罢了。你怎么反倒避如蛇蝎的模样。”

见辛泓承头摇得像拨浪鼓,皇上禁不住莞尔:“好吧,就算你喜欢,朕还要头疼去说服你皇祖父,正妃之外再给你添这样一个出身颇佳的侧妃呢。既然你无意,倒是省了朕的功夫。”

辛泓承只觉得舌尖都是苦的,脸上还要笑,还要如常说着玩笑话:“可见儿子孝顺,不给父皇添麻烦。”

皇上摆手:“耽误了不少功夫了,你回上书房去吧。小六的事儿,朕自有打算,再怎么样,他也是朕的亲儿子,不能由着奴才磋磨死。”

辛泓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站在外面的,只觉得太阳白花花的,刺的他双目生疼。

人真正发现自己在乎的时候,往往不是得到的时候,而是不得不失去的时候。

范云义上前扶了他一把:“我听说你的壮举,特意溜出来等你——你这脸色难看的像见了鬼,皇上罚你了?”

辛泓承艰涩的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屋内皇上提起朱笔,在一本册子上勾画。

上面是勋贵官宦之家的适龄女子的名册。说是女子的名册,但其实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父亲兄长亲戚的官职,女子,不过是个面目模糊的桥梁。

皇上划掉了几个名字后,笔顿住了。

“承儿这孩子,说谎也说不像。”

秦公公低着头磨墨,不敢说话。

皇上将朱笔悬空:“当年朕的婚事,大约也是父皇这样朱笔一勾决定的。”

这样随手的一笔,定的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悼念至今的钟氏,但也定了与他格格不入,夫妻彼此无话可说的杨氏。

秦公公头垂的更低了:“皇上英明神武,定能给几位殿下定下合意的王妃。”

皇上露出一丝怅然:“朕瞧得出,方才他说的不是真话。可是林氏女实在不适合当他的正妃。甄家在江南联合纵横,四大家族在金陵一手遮天,这些地方官员的调度,他们如臂指使,一句话吩咐下去,只怕比朕的话还好使。”

“承儿的王妃,母家必须得有实权,用得上才是。”

秦公公小心翼翼:“四殿下明白皇上的苦心,更体谅皇上的难处。方才殿下的意思,不就是一切由皇上做主吗。”

朱笔再次划掉两户人家。

皇上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中秋后就是太后的生辰,你给朕盯紧了内务府,务必办的体面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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