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人独行,走的极累极倦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扶住一般,从心底叫人生出无限的宽慰和酸软。

黛玉想起在琉璃亭的门扉后,坚定的声音传进耳畔:“你放心。”

信上的语气忽然又转为了轻松熟稔,仿佛是两人面对面说笑一样:“可是林姑娘,虽然你我婚事已定,我却还不知道你情不情愿嫁我。若是你情愿,我自然万分欢喜,你若不情愿,我也明白。毕竟初次见面,我就扮成小太监叫父皇抓了正着,还在你跟前挨了打,叫你看足了狼狈相。之后送去的猫狗更是砸了你在凤仪宫的屋子。我也不知怎的,在旁人跟前能面面俱到,在你面前却总是慌张出错。”

黛玉想起两三个月前的事儿,不由一笑,是啊,那时候她真是惊讶,世上怎么有这样荒唐放诞的皇子。

一页信纸几乎要写满,辛泓承便收了絮絮闲谈的笔锋:“我还有许多话想要同你讲,只是书信有限,等来日慢慢说给你听。万望保重身子,勿要忧伤多思,凡事有我。”

最后落款是辛泓承。

说来也让人唏嘘,两人婚事都已经过了天子的口,板上钉钉了,黛玉居然这才知道辛泓承的名字。

黛玉轻轻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在温柔沉黑的帐子中,只觉得喧嚣的心情终于慢慢慢慢平复,最终沉淀为一种安定柔和。

若是他一诺千金,当真如此待她,那嫁入宫为皇子妃,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可怕。

辛苦自然是不可避免,可她是林家的女儿,她会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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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泓承兴致勃勃跟好友传授自己写情书的本事,范云义哪怕没听到全文,只零星听了几个词汇,都替他牙酸。

“你也不怕吓着人家林姑娘。”

辛泓承点头:“估计是要吓她一下的,我也没指望她如今就尽信我。只是我觉得跟聪明人说话,越发不要藏着掖着。我自问虽然不笨,但不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要藏要深沉也是做不成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有一说一。”

听他这样说,范云义立刻凝重了神色:“你这意思是今日太上皇考你,你也有一说一了?”

辛泓承点头,将今日之事跟他复盘了一遍。

想起父皇嘱咐他的谨言慎行,内敛恭顺,他只得摊摊手:“时间太紧了,抓紧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还来不及呢,哪里能再做一套假的出来。”

要是他知道大长公主是如何连珠箭似的对黛玉发问的,辛泓承大概会更有感触,太上皇跟大长公主不愧是亲兄妹,两人一样的雷厉风行,问个话都能问出刑部大牢的水准来。

辛泓承收拾着自己的书桌:太上皇考试还有个好处,为了留给他老人家充足的时间折磨孙子们,上午就没有排课。

如今考试散场,他还可以回去补个回笼觉,刚刚实在是太废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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