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水,想递给下跪的男人。

男人依旧在地上匍匐着。

泪水是奢侈的东西,蒸馏身上仅剩的水分,留下不咸不淡的悲痛,毫无意义。

好渴。

内心的焦灼已经耗干了最后的尊严。

干脆死在这算了。

放弃吧。

到底为什么这么艰难还要活下去……

可是,他的儿子只有八岁啊。

所以他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苟延残喘在这。

商户联合将淡水的价格炒成黄金,所得利润的大部分还是送到中心城。

穷的地方更穷,富的地方更富。

贵族和王室依旧在中心城好好的活着。

只有他的儿子,连一口水都喝不到。

国王在做什么呢!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统治者……

男人的手掌愤怒的抓着土,坚硬的,毫无湿意。

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因为三年的旱灾只留下裂纹。

他不会哭。

在这个国家,人心悄然产生的裂痕,比眼泪深刻。

裂痕处的空洞,会渗透出仇恨。

男人空洞的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的高挑女人。

“水给你。”赫卡特说。

“……我没有钱买一桶水。”

他手里攥紧了那几张钞票,表情满是绝望。

银发女人只告诉他一句活,“我卖的便宜。”

她抽出一张钞票,在周遭人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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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宴位于城市的中心,和边缘区域那些贫民不同,这里跟赫卡特平时看到的地方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好一些。

从外面那座显眼的鳄鱼金字塔门口进来,里面是更加奢华的聚会。

香槟塔周围是衣着华丽的贵族名流,他们各自应酬着,偶尔下注买定离手。

现在有心思玩乐的,当然是不愁吃穿的他们。

永远与灾难无关的他们。

赫卡特看着门口装饰喷泉旁那些飞溅的水花,说不出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