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后来太子被废、父亲逝世,贾赦因着不到外头去招贵人们的眼,一味窝在东院里头,越发将五分纨绔发展出十分的好色无能来;

偏不幸急慌慌续弦的邢氏是那般扶不上墙的,王氏便在老太太精神渐短时慢慢结果管家权,待到贾琏记事时候,二房不拘府内府外,俨然已经是这荣国府的老爷太太,本该正经袭爵的,反而成了大老爷。

贾政就也慢慢将那什么羡慕什么酸涩的心思收拾起来,仿佛那东院里头的,也就只是个大老爷罢了。

如今才知道府上还有这么个一百六十万两白银的担子,贾政心惊肉跳之余,虽有几分庆幸兄长爽快担下这巨额欠款的窃喜,到底不敢爽快签字用印,踌躇再三之后竟哑声开口:

大、大哥,不若就将公中的产业清一清,除了老太太那一份留出来,其他的

就先还了这欠银罢?

这话一出,别说原还为贾赦愤愤的贾珍十分吃惊,就是宫九都挑了挑眉:

你知不知道公中有多少产业?你就算不在乎落得个连小妾庶子清客相公都要靠妻子嫁妆养活的下场,我还嫌丢人呢!

唉!按说这么区区几个皮囊带来的琐碎玩意,是犯不着宫九脸面的地步的,奈何贾政这忽的,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弦搭错了,好好的大老爷不叫,忽然喊起大哥来!

宫九眼下一则还没修炼回能无视彼等凡人的能耐,二来又懒得和他掰扯耽误时光,少不得捏着鼻子认下这声称呼,可不就多防着多陪绑丢几分脸么?

左右应还有打开荷包、交待贾琏的时候,就是有什么玩意,宫九也早在这皮囊身上留了后手,总不至于真叫他们为了他做下的事,落个倾家荡产的就是了。

仍是那句话,区区一个国公府,别说是如今靠着老太太那么个诰命支撑着的、明显日薄西山了的国公府,就是最鼎盛时分,宫九也不放在眼里。

可怜贾政却不知道宫九纯粹不在乎,反而因自个儿脑补的兄长友爱小剧场感动得无可无不可的,连忍痛婉拒娘娘省亲之类的话都出来了:

总不能叫琏儿他们过得太落魄的。

眼瞅着夜过三更,惦记着城门开时就要循着感觉去找向晓久的宫九,便有些坐不住了。

虽勉强看在这蠢货难得真心实意份上没太刻薄,却也十分不耐烦起来:

琏儿是大房儿子,还是二房儿子呢?爵位都给他了,实职也给他谋了,我还能留这么一笔坑他不成?

宫九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压着贾政摁了指纹,又立逼着他用了印章,而后干脆利落地将自己那一份、并要去官府备份的那份一并收了起来,只道:

官府那里我托李尚书办去。贾政你要是有心,盯着你妻子赶紧将产业分了、好叫琏儿家的尽快往新府里头安置就是

老太太那里你也帮我说一声,就说我出京走走去。

贾政原要说不好事事麻烦人李尚书,转眼又给他后头那句唬了一跳:

怎的这般急?不说老太太那里好歹当面拜别,就是这都要入冬了,何不等开春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