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立刻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一卷折好的纸筒,绑到鎹鸦腿上。
这很明显是早有准备,上面已经提前写好了字,并非太宰治临时起意,珍香顿时觉得自己有被套路到。但这时再后悔也晚了,太宰治手一抬就把鎹鸦放飞出去,珍香完全不知道纸筒里究竟写了什么,直觉肯定不是单纯的问候语。
“已经满足你了,现在总能说了吧?”珍香相当不爽,盯太宰治的眼神就像盯着一具尸体,语气倒是平淡如故。
太宰治完全观察不到珍香的情绪变化,很遗憾地摊了摊手:“恭弥真是泰然自若,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生气呢。”
不,我生气了,只不过脸上表现不出来而已,都怪面具太碍事了。
珍香稍微眯起眼睛:“你很遗憾?如果你需要我对你生气的话——”
“哎呀这倒不必。”太宰治连连摇头,“其实是这么回事啦……”
太宰治是个一旦要做什么,就相当有办法的聪明人,他外出晃荡的第一天,就从人群里精确找出了一名「万世极乐教」的教徒。
这个教的性质虽然是秘密的,但本身并不是多么紧密的结构,成员被禁止随意对外传教,但并不等于每个成员都生有一张严密的嘴巴。
教是秘密的教,人却不是秘密的人,所以太宰治稍微迂回一点,就轻松得知了该教的教义。
“以平稳的心态快乐生活,没有必要做令人苦恼的事情。真是很有意思的教义,对吧?”太宰治心情不错地说。
作之助认真点评道:“正常人是做不到的吧。每个人总会遇到苦恼,这是无法避免的。”
“说的是呢。”太宰治深以为然,“所以那位教祖大人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恭弥你觉得呢?”
为什么非要我也发言啊。
被点名了,珍香只好应付两句:“自古以来邪教都是这么回事,塑造一个看上去很美好的概念,实际上完全是空中楼阁。被虚幻引诱的人类会轻易失去理性,以为自己也拥有了旁人无法企及的价值。”
“价值啊……”太宰治意味深长地拖出长音节,鸢色的眼珠危险地微微眯起。
他稍稍侧过头,视线对着珍香,又从珍香的肩膀上越过去,轻声问道:“你真的以为,人活着存在某种价值吗?”
这是在问我吗?不。
珍香灵光乍现,立即回头,看到那个原本在昏迷的长发男性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但是在太宰治点出来之前,她没有一点察觉,耳朵没有听到声音,灵感也没有给她任何提醒。甚至侧坐着的作之助也同样没有察觉,这位前杀手是与她一同扭头看的。
这个人醒来的太快了,快到珍香开始怀疑刚才费力把他搬到床上去躺着到底有没有意义。
珍香另外还注意到,陌生人在听到太宰治那句意味深长的发问时,双眼短暂的迷离了,似乎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哲学问题能带给他特别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