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十足的傻蛋!”他说,那总比“怪胎”好些,“你他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与其回答他,我更情愿先平稳呼吸——这花了我一点时间。
约翰一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等待我的辩词,哦,我不会让他失望的。首先,我想提醒他,他那模样一点儿也不吓人。约翰从来都不是个残忍的家伙,相反更多人会把那个词用在我身上。无论如何,约翰不是,即使他想发火,即使他真的生气了,温和依然是他的本质,那会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
对了,他刚才问我什么了?问我在想什么来着?我扬起眉角不超过五度,深知自己不会告诉他。这不是我的错,因为——可以这么讲,说谎的天赋已根植于我的本性之中,就像约翰天生是个果敢坚毅又温厚正直的英雄那样,我则擅长于表演,当然就乐于抓住一切机会展示它。另一方面,好吧,我承认,我想表现最光彩的自己,如同约翰赞美的那样。哪怕有时,其实只是偶尔,要骗骗他。
“我在做一个实验。”愚蠢!我张口以后发现该死的可卡因果然在放缓思考速度上颇有功效。“只此一次,我保证。我——”“很抱歉”差点从我的嘴角溜出来,但我把它们拉回去了。毕竟这不是我的风格。
约翰闭上眼,我听到他的呼吸,深深地吸气,那太美好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哪怕作为他周围的空气而存在都是件美妙的事。
“歇洛克,”约翰睁开眼睛,我迫不及待地去欣赏他漂亮的深蓝色眼睛,然而接着,我从那里面看到了悲哀。“我以为那东西已经是历史了。”他说,在“东西”这个词上停顿了一下。
哎,我终究还是让他伤心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是我考虑不周,然后计算失误,最后连圆谎都做不好。即使我再骄傲自负,也不得不面对失败。
“我很抱歉。”这句话竟成功地从嘴里逃出来。
约翰朝我眯起眼睛,那是什么意思?我讨厌读不懂他的表情,那会使我慌乱。约翰终于看透我了吗?他发现了吗?那是“我们不相配”的意思吗?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确实配不上他。
“你用了多少?”终于约翰肯回应我的道歉。
我迅速考虑了一下,想要不要再撒个小谎。
“歇洛克。”他抓紧了我的胳膊,态度不容置疑。
“只有,只有半针管。”我低着头努力不去看他。
约翰沉默了几秒钟,不,那不是沉默,那会儿他的瞳孔一定在放大,我能想象他的表情。绝对的,暴风雨的前奏。
“操他妈的!”约翰的怒气犹如井喷,“歇洛克.福尔摩斯,你怎么——那可是——”他从床边跳起来,爆发性地,喘着粗气找词儿,“你这——见鬼!他妈的!”
我透过睫毛偷看他。
“浓度,约翰,浓度——”我斟酌着词。
“闭嘴,歇洛克!”
我抬头看着他,这次是正大光明地,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原本我考虑把成分表说一遍,以便告诉他那其实没多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