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科尼斯堡之后的种种我不愿赘述而浪费你的时间,总之,一切都好。你呢?虽然你暂时还不能参加伦敦的社交舞会,但我明白,以你的个性和行事,必然已经在伦敦找寻到了你的答案。在我还对前景一无所知之时,你必定已经先我一步,看穿了命运的轨迹。】
“被你说中了!”安妮轻笑着摇了摇头。她不能笃定自己的未来,但是她已经“预知”历史。
【乔治安娜是一个跳脱的孩子,有些过分的敏感。我将她托付给凯瑟琳夫人和你,她或许会生我的气。如果可能,请在她面前多多谴责我的“绝情”,好让她不会独自难过。
我承诺会在回家时为你和她都带回一件礼物,请务必告诉我你们的心愿。如若不然,我的粗心和自以为是也许会让自己承受更大的怒火和抱怨。】
“哈!你比贝尔的父亲吗?可千万别给我们带一枝玫瑰回来。乔治安娜可不会被一枝花收买。”我也是。
【我也许会在普鲁士停留一些时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会在下一个月就换去另一个地方。所以,不必给我寄信,我会定期给你们写信报告我的状况。倘若有急事必须与我商量,隆美尔先生会有办法联系到我。
希望英国一切都好。
费茨威廉·达西。”】
*
达西压着厚厚的帽子,大衣裹挟着湿润的寒风,盘旋着从被猛得打开的大门里卷进了屋子。他的眼睫上絮着细雨和霜,牙关紧锁,目光中的沉稳和冰冷足以让英国的故人们几乎完全认不出来。
这已经不是刚成年时尚显青涩的庄园主,而是一个成熟冷静的男人——他刚刚度过了一个人的二十五岁的生日。
达西用力地顶住了门板,才将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门又安了回去。他快步来到了这屋子里唯一的一扇小窗边,借着余晖将手中的信展开。越是读下去,眉头的褶皱越深。
潦草的笔迹来自于隆美尔,达西看到封面上那凌乱的字迹时就心下一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目十行地看完这封简短地信,达西立刻转身将桌上和床上的衣物和凌乱的纸张、蘸水钢笔等物件熟练地收拾了起来,跟随了他七年的旅行箱“啪”地一声被打开、平铺在了地上。
信中说道,三个月前的圣诞节,费茨威廉伯爵不顾劝阻,执意要骑马与俱乐部的朋友们一较高下,却不慎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被俱乐部的成员们送回府时便昏迷不醒。起初,医生只发现他的腿部骨折,用绷带和木头做了包扎。可迟迟未见他醒过来,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小。
三天后,伯爵在咯血中醒来,却因为伤了舌头,不能言语。整个费茨威廉府都陷入了慌乱和难以言喻的低气压,凯瑟琳夫人带着安妮和乔治安娜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赶到了伦敦。隆美尔特意用模糊的言辞提醒他,这件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
达西终于将行李收拾好了——仅仅是一个手提箱而已。他看向了书桌上的那张纸,久久没有动作。这是他写往英国的第二十五封信。如同他在第一封寄给安妮的信中所说,他每个季度都会写信告知他们自己的行程(尽管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