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死亡。

(“黑先生?黑先生?”)

古利古斯呼唤着我,当我醒来,只见那片恒久不变的青空等在前方。这里是寂静且温暖的片刻角落:罗德兰的传火祭祀场,给历劫者的虚无慰藉。

「老天爷——你果然没死,我的恩人!」下一刻,魔法师的脸庞跑进了视野,那张清瘦的面容看起来依旧苍白,好像缩起身子的猫头鹰一样,不一样的是他身上多了些许污渍,不知是油垢还是尘土,看起来似乎才搬过什么脏东西一样…… 唉,多讽刺啊。

我说:「真亏你能搬得动我。」

对方坐回了残壁前的石块,接着一脸心虚地回答:「不,大多路程都是你自己走的,我只是跟在后头,一直到出了水道后才把你拉到了篝火这。 」

「真愚蠢,我为什么要带着你来祭祀场啊?而且我们不是在墙塔前就道别吗?」我不禁皱起眉头。

「不,先生,你一直走在前头替我开路…… 无论如何,事实就是你一直在保护我,」古利古斯把手杖放在腿上,接着说,「虽然我不明白你的性格,然而我知道,你一定是个高贵的人。」

「嘿,你们!不安静就滚蛋…… 篝火区可不是让你们谈情说爱用的!」突然,另一侧传来了一声斥喝,仿佛即将沸腾的滚水。

蓝衣战士似乎依旧如此忧郁,就连发怒也这般不上不下,但说起话来倒是一如以往的讽刺。隔着篝火,我看见他不悦的容貌,那位战士几乎都要从坐位上跳起来了,然而他最后仍旧一脸苦闷地定在座位上,嘴巴嘀咕着一些埋怨话。他似乎在抱怨,抱怨为什么这一阵子的人总是这么多,属于他的领域几乎不复存在,过往宁静的好日子即将迈入尽头——后来,蓝衣战士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猜战士终于从混乱中冷却下来了,就跟他的为人一样,既消极、又怠惰。

好诡异的家伙。

在我向古利古斯道谢并表明自己已无大碍后,那位魔法师便以避免冲突为由离开了篝火,另寻了一处安静的场所静思冥想。他就在往水道的悬崖路径前,古利古斯似乎偏好那种那块石台与墙垣围绕的小角落,尽管旁边摆着一个挂着干尸的古井,不过只要不去看,那地方肯定就要比蓝衣战士所在的地方还要让人放松。这么看来,就属我脸皮比别人厚,但这也是事实,无论谁到了祭祀场都不愿与蓝衣战士共处一地,唯独我不愿妥协,想多靠近火焰一点。

此时战士盯着我,那副眼神就跟当初我第一次来到祭祀场一样,然而这次带有更多嘲笑、更多可悲与怜悯的成份在;而在我重新整顿行囊的途中,我这才发现自己真是脏透了,皮带与腰包内外都沾上发臭的恶魔血,木箱因此发黑、元素瓶亦难逃藏垢的命运,此外,这件锁子甲护腿也破烂不堪,近乎报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