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睡了一会儿、或昏了一会儿,老实说我根本弄不懂两者的差异,搞不好我早就死了也说不定,黑森林的人都说死亡很简单,每天都有人在混战中丢了小命,但复活更简单,那些蠢蛋总是在被消灭后又活蹦乱跳地从最近的篝火堆前回到庭院中——也许我就是这样,只是我不从篝火里跳出来、而是从水中蹦出来。不过仔细想想,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真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死掉过,他们都是以灵体状态跑去打打杀杀的啊!

天杀的黑森林生死学,我就知道根本不该听那些前同事的话,那群家伙就喜欢唬人……

……等所有的混乱都回归平静后,我一睁眼又那家伙仍坐在那,他好像根本没动过半步,只管坐在自己的特定席上休息冥想。

我不得不承认,虽然过程很难受,但他的帮助确实有些效果,也许我该道个谢……喔?他点头回应了。

好的开始,也许我们有机会谈上更多事。「……呜呼,嗯……哇喔,刚才真是太尴尬了。」

「尴尬的事天天都有,我们犯不着一直记得它们。」他的语气飘然如云,真搞不懂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后来,我又像团烂泥般摊上地上好一阵子,直到缝线干燥、伤口不再出血之后才勉强撑起了身子。我位处于一个巨大的拱型通道上,那里堆了些箱子与杂物,但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而在右侧隔了一道被破坏的铁闸,接着就是宽大的水道厅堂,最后头还有一面哗啦作响的大水瀑当帘子,感觉起来比我想像中的干净许多。

「这个嘛,」突然,那个奇装异服的家伙开口了,「我是杰纳的德纳尔,算是个……做买卖的。我喜欢珍奇异品,假如你还有我看的上眼的东西,我会支付相对的报酬把它给买下的。」

大伙都在做小买卖,要不要我哪天也开个商店算了?看起来这里到处都是商机。「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只有这把、嗯?去哪了?喔,在这里……对,我身上最值钱的就这东西了,但这东西不能给你。要是你不嫌弃,刚才我还捡到了一张个人风格十分强烈的盾牌,哦嗯——……抱歉,它不见了。」

「喔,我拿走了。」

「你拿走了?」

盘腿而坐的德纳尔拍了拍膝盖,并说:「缝线、药草加解咒石,这算是合理价格了。」

「唉……那我一贫如洗了。」

德纳尔接着说:「话说,那实在是张好盾牌,内衬双层皮革外加一层软布、外则覆以优质钢皮,工法纯熟且精致,而最后那些精巧的钢钉简直是神来一笔……分布匀称、长短合宜,一点都不破坏整个盾形的完整度,很难想像制作这张盾牌的工匠到底花了多大的苦心去设计它。」

「也可能只是一张烧坏的盾牌。」

他对这句没头没脑的发言思考了一会儿,并回答:「嗯——有道理,但要是如此就更好了,它能变得独一无二,对于一个收藏品而言,独特性可是最重要的事情喔。」

珍品商,我经常看到那些人,但却没什么机会去打交道,因为买卖东西的事情大多交给前辈,我只负责财务管理。况且我也不是这么喜欢这种充满艺术气息的家伙,他们简直就是另一种生物。

后来,收藏品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知了。德纳杰不是个喜欢强求的人,他说缘份本来就是如此,对无缘的东西花上再多力气也是徒然,而你只要提早认知到这点,就能省下更多时间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比如说追逐另一个收藏品——我想那大概是杰纳式的笑话,老实说,那种笑点跟我真没缘份。

「嘿,这道门是通往哪的啊?」我很讶异自己竟然到现在才看到底部的铁门,它在成堆的箱子后,好像就这么被抛弃了一样。

德纳尔跟着看向底端,然后回答我:「病​​村。」

火焰保佑,我总算到了,我终于不必再做恶梦了……再见啦,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