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小隆德时,我从山崖上看见它的全貌。水退的它依旧阴冷黑暗,但山芎的天光照的那些残砖片瓦闪闪发亮;此时,怨灵们的白影悠悠飞升,一点一滴,如水烟蒸散。小隆德的诅咒瓦解了吗?这里的人因此得到安息了吗?问题尚未解答,但我已从另一头的塔梯离去,闯入白昼的飞龙峡谷。

贝缇丽斯安息于此,风干的身躯仰躺在塔那侧的崖路尽头。我没替她座坟,只是在尸首前摆上几株灯花以兹悼念;现在我没机会再回去找花了,那地方管的越来越严,要是随便过去肯定会没完没了。所以,抱歉,但你应该也不会太介意吧?假如你的灵魂已经升华到某个境外之地,那这副肉体也没什么意义……我说,人死后真的还有另一个能存在的角落吗?自从死者消失后,我对于灵魂的概念就越来越困惑。人类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活着、不死人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活着?

降生于世,人们从来没想过灵魂将前去某个时空,我以为我们的灵魂只会沉睡……睡着的灵魂会作梦吗?也许根本没有灵魂存在,我的掠夺已经证明了这东西从未独特过,死亡只是永远的消失,没有沉睡、也没有安宁,死亡只是空无。贝缇丽斯,你会笑我冥顽不灵吗?毕竟你也证明了人类存在着另一个凝聚不散的本质,可是我见证了神话之物的消失,我看见无数不灭不散之物化为灰烬……

……

该走了。

过去齐藤引导我的路径没有任何变化,过了便桥,病村与峡谷的交叉口就留在那。在另一侧山壁上,那个大洞漆黑无光,贪婪的大嘴吸食着峡谷的空气,而伊扎里斯的入口就在洞后的病村沼泽中,那地方的臭味我毕生难忘,说是个大粪坑也不为过,可是现在还得再去一次。

希望这次别逗留太久,安娜塔西亚不会喜欢我身上都是泥屎臭的。

把口巾戴好吧。

为什么病村的居民不离开这里?我真想不透,如果有条路能通往上头,他们何必在此逗留呢?何必啊,这种地方,他们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哗啦……哗啦……)

还需要一点水道工程。这里的泥水还是这么深,而且水中含着毒素,就像当初我来到此地一样,它令我晕眩、浑身发冷,但只要定时吃些苔藓就没什么大碍,最少还不至于失了平衡;有时我也会含些提神草,这样走起路还会轻松些,但靴里都烂泥的感觉依旧很不好受。

不一会儿,我再度回到魔女的巢穴,双脚跨足钟塔所在之处,剎那,灼流刷过衣甲,炎热令我汗如雨下;然而这个地方干如荒漠,原本湿答答的遮口巾都烘成了干抹布,身上的泥也都因此干成了土粉。好热,气流都干的扎人,但我想就这样脱下衣服,因为这身厚甲与汗水令我难以呼吸,然而它又是我唯一的保护,如果没有这层外衣,也许连皮肤都要烘熟了。

塔外的岩浆闪耀着赤红的光芒,光虽不亮,却刺的我无法睁开双眼。这个伊扎里斯比我在巨人坟场中看到的要麻烦多了,可是更麻烦的是我还得找到芙拉姆特口中的混沌之源。据说此地本来应该是冷的,但因为魔女的疯狂实验令岩层化为了岩浆,污染导致瘟疫蔓延,更重要的是,她的失败创造出了恶魔,一群让我困扰不已的阻碍。

大钟悬吊在一个长满虫卵的天井上,沿着外头的旋梯到达底层后可以从下头看见钟内的撞锤。我想我现在站的地方可能有些什么玄机,那个大圆盘应该不单纯只是个装饰品,也许它是个暗门……

(叩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