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道缓升,一路通往某个树穴。抬头仔细一瞧,这棵树大的难以形容,几颗巨木旋绕交错成更大的巨木,相形之下,飞龙对他而言也不过只是只小飞蛾罢了。可是岩树不生叶,瞇起眼,我只见光秃的树枝遮蔽天际,但枝与枝间没有半点绿意。

这个洞穴会通向哪?如果跨越之后就能见到席格麦雅在那打盹,那要有多好?树穴宽大蜿蜒,枯枝在路上几乎碎成了粉尘,我本以为它应该要会更加干涸,向真正的山洞一样,可是树中却比外头的树根还要更加绿意盎然,绿苔零星地依附在壁面上,一路走来几乎没有真正凋零的角落,同时它也亮的足以行走,不必靠火光探路。过了一小段路后,一座人造的绳梯出现了,它证明了此路绝非死路,就像英果德说的,超越者及其追随者踩出了一条通往最底处的足迹。

梯子很长,但等出了洞穴,我才发现更长的东西还在后头。树的中空处不比外头要小,目测至长至宽处约近百米,然而此一点也不空旷,它让螺旋交错的内枝所占据,枝干从树壁生出,七拐八拐地向上延伸,直到最顶多的小天井外又散了出去。可是那仅剩的开口并非树洞的光源,这里纯粹就是灰蒙的,除了一些闪烁的东西外,这里既不亮也不暗。混沌不明,视野却又十分清晰。树洞有多深?我看不见底,一股脑儿地走着也不知要走多久,它有山那么高、又有谷那么深。

几百?不,几千?在思索着深度的途中,我又见到了那些尸蛙。不知是青蛙还是蜥蜴的诅咒之物。这里是牠们的老巢之一啊,席格麦雅……你假如在伊扎里斯之后真的走上了此地,可别半路就让牠们的诅咒之雾给害死啦。

请千万……千万不要出事。我这就过去找你,朋友。

此地深之又深,我在树干间来回攀爬,只为了找到一条能继续下行的树道,不过我更多时后只是走着,延螺旋的道路徐徐下降。不久后,我看见树洞中又生的颗直挺挺的树,其它枝干都绕着它转,然而那棵树已经断了,它不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茁壮。如果现在世界还是远古时候的混沌,或许在外头的树皮坍塌之后这颗小树就会成为下一棵大树吧。

……我说,席格麦雅,你为什么要来这?这趟漫无止境的路有你要的冒险吗?还是这才是你冒险的尽头?往下……已经没有比这个更深的东西了,我想你就是走上了这条路,像是古诗人口中的超越者一样前进。可是这里没有浪漫传奇,我的朋友,我们都看见了这些岩树与树渊,与青蛙们玩起捉迷藏、偶尔还能抓只闪亮亮的蜥蜴鉴赏一番,可是这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所以,拜托你,请回头吧,让我拯救你、拯救你的家人。

「席格麦雅——!」我呼唤着:「洋葱!我求你别躲了!再躲下去,我就要把戒指给扔了!」

……该死的洋葱,你——……可恶!我做不到,席格麦雅……我必须把戒指还给你,朋友!你不会的死,你一定在哪等着我出手拯救!

「席格麦雅——!」

快点,只是走着又要走到什么时候?他们父女俩,他们有危险!

(……咻——)

——就这么跳下去,我真是疯了。不,我很清醒,因为我知道我可以……

(————咻呼————)

……有更快的途径!

(——咑咚!————咻————)

不用多想,跳下去就是了,无名!

(——咑咑!……咑!————咻呼————啪咂啪咂——)

——与死亡相随的感觉。但我早就已经死了,我只是一股即将熄灭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