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曜一进书房,跟在她身边的平安看着他收了在侧福晋那里单纯阳光的笑容,神色渐渐沉静下来。他心里明白这才是三阿哥本来的姿态,小小年纪就处事沉着,像极了贝勒爷。也只有侧福晋还当三阿哥是个小孩子呢。

弘曜打发了书房里伺候的人,只留下平安。他手里把玩着一个色泽温润的小瓷瓶,这正是南嘉之前给他的伤药。

想起在宫里练布库时受伤,每每他都是兄弟里伤好的最快的那个。先时他以为自己真如太医所说的体质特殊,直到有一次皇玛法见他布库练得的好,赏了一瓶子进贡的白药,他用了后发现伤处却并未如先前那般很快痊愈。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体质特殊,而是额娘给的伤药特殊。自此他再未将这伤药拿出来用过,也从未给别人用过。身边的人只道他是感念额娘的用心,却不知他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弘曜回想起从小到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与众不同,对额娘的神秘之处不禁有了诸多猜测。只是再多的猜测,他都不想去当面问清楚。因为这是额娘的秘密,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而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只能有一个人知道。

他有幸生做额娘的儿子,已经享受了许多常人所不及的优待,便不能再贪心的想要探究其中的隐秘。何况,额娘只是不说罢了。平日他和妹妹的各种用度皆不同流俗,这其中有几分平常之物,又有几分特殊之物,他自己心知肚明。额娘已经尽自己所能给予他们兄妹最好的了。

弘曜在府里修养的日子,轻松而悠闲。除了每日早晚温习功课,剩下的时间南嘉也不干涉。倒是灵攸每日一睁眼就要去找哥哥玩,先前南嘉还担心她打扰了弘曜做功课,后又见她知道哥哥有事时不能打扰,于是便丢开手去让他们兄妹自己相处。

灵攸这个年岁的孩子正是启蒙的时候,可惜胤禛这些日子忙着朝务,显然已经顾及不上女儿了。弘曜摸摸妹妹细软的头发,与南嘉道:“额娘,儿子这几年在尚书房读书,也自忖学识不俗了。让我来给妹妹启蒙吧!”

南嘉想想便同意了,只是叮嘱他不能耽误了自己的功课。

弘曜说是只修养半个月,但在快到进宫的日子时,宫里传出消息说太子被废了。这是震动朝野的大事,宫里宫外都人心惶惶。胤禛人在府外,却还是让苏培盛传话回来,让弘曜等些日子再进宫。

如此等来等去,便到了年底。

今年的年节尤为冷清,先是太子被废,紧接着大阿哥请杀废太子,被圣上斥其无君臣大义,无父子至情,为国法天理所不容,将大阿哥褫夺爵位圈禁府中。

唯一春风得意的便是被大阿哥最后举荐的八贝勒一系。九阿哥与十阿哥一向与八贝勒交好,如今太子被废,八贝勒是最热门的太子人选,这两位为八贝勒鞍前马后的弟弟便也跟着风光起来了。

倒是历史上受废太子牵连被囚禁十几年的十三阿哥,和与八贝勒关系极莫逆的十四阿哥,却一早就阴差阳错的避开了这场漩涡。十三阿哥虽也受了些波及,但因着他如今担着理藩院的主事,负责与蒙古各部的交易之事,圣上便是再气愤也不能轻易撤了他的主事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