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坐在距离现场不远的石头桩子上,警车还在我背后亮着灯。

负责现场清理的警察、除妖人、以及侦探社的社员都在忙碌,而我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坐在一旁等事情结束。

至于我为什么要等他们,是因为警方许诺等会开车带我们去附近的其他旅馆暂时住一晚上,外加我现在浑身乏力,索性坐下来恢复体力。

“让我看看你的手。”

前来帮忙的医护人员替我做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又嘱咐道:“明天最好去医院再看看。”

“好的。”

头顶的月光已经从淡金色变成了暗淡的、泛着脏的色泽。

我望着被缠上绷带的手臂,听着背后嘈杂的人声、东西拖动的声音、摄像机拍摄的声音,坐在这里持续发呆。

今天,我欠了夏目同学和他的老师这么大的人情,却又只能草草告别,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于是我在等待的途中给他发了条长篇的邮件。

锁上手机屏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富冈先生是除妖人,又认识太宰先生他们,看来太宰先生早就知道有妖怪的存在了吧?)

(茑子姐的丈夫居然是除妖师,真是意想不到……)

我正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就见太宰先生从现场离开,独自一人坐在了层层警车背后,最靠在外围的石头桩子上,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

(第一次在烟火大会的时候,太宰先生也是故意和侦探社的各位分开了。)

(那次也是这样望着天空深思。)

(难不成,他其实不太喜欢呆在人多的、人群聚集的中心?)

在知道了太宰先生独特的生死观、以及我从未了解过的另一面后,我发现我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合适的对应方法。就如我先前所说,在智慧这件事上,我自认为是远不及他,外加世界上对自己最了解的人永远是自己,所以这两点结合起来,太宰先生依然没找到让他不顾一切的追寻“生”的理由,我又怎么可能大言不惭的上去出什么馊主意?

更何况,我根本不了解他人身上的痛苦,就连万分之一都无法感同身受,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对他的想法指手画脚?轻飘飘的说些不负责任的、自以为是对别人好的话,这才是最大的侮辱。

……算了,越是刻意去想,越没有头绪,还不如遵从自己的本能和天性、不计较得失的去行动。

所以,我抱着受伤的手臂,走到太宰先生身旁……的另一根石柱上坐下。

我们间距一米,沉默不言,我也学着他抬头看天空中忽明忽灭的星。

(如果能就这么安静的一直坐在他身边,倒也不坏……希望他不要觉得我烦。)

期间我偷偷用余光瞄了他好几次,在确定他除了专注的看着星空,真的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后,我也放宽了心,低下头玩起手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