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织田先生。我是稻井无伊实……另一个名字是绫塚伊织,目前是太宰先生的恋人。”说完这句话后,压抑在胸口的紧张感松弛了下去,我又说:“初次见面,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只带了鲜花来拜访……”

我过于生硬的动作和言语似乎触动了太宰的神经。

“伊君未免紧张过头了。”太宰眯着眼睛笑了,“普通一点就好啦。不过,如果是织田作在的话……你就会看到他那令人安心的反应了——多半是面无表情的停顿两秒,然后说出‘这样啊,那恭喜了’。怎么说呢……若是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谁也紧张不起来了。”

“……这倒是。”我想象着太宰话中的场景,脑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先生的定义就成了“十分淡定的人”,我说:“这不是挺治愈系的吗?”

“治愈系吗?”太宰重复了一遍,“也不是没人这么说过,但织田作和常规意义上大家想象的‘治愈系男子’可是很有出入。”

他这样说,我就不去为难自己那贫瘠过头的想象力了。

毕竟能成为太宰先生友人的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总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太宰晃了晃身子,风衣的衣角被他带动着一起甩了个尾,然后青年伸出双臂,面朝碧海伸了个懒腰。在友人墓前的太宰先生没了平时叽叽喳喳的模样——说老实话,我还以为他有不少话要告诉朋友,但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也许早就将这件事重复过了。

不,倒也不一定。

也许他只是静静的坐在碑前,就能将自己的心情重新传递出去,又在无人接听的墙壁处将其收回吧。

在我思绪乱飞时,太宰已经双手插兜,朝着下坡路迈步了,他走出两步后回头看着我。

“走吧。”他说,“伊君不是还有要确定的东西吗?”

“啊,是!”我跟在他身后,走之前最后又看了一眼织田先生的墓。

记住了树荫投影在上面的最后的形状,我跟在太宰身后离开了这片地带。

再接着,就是我凭借记忆去寻找“伊织”的墓了。

我们从小坡的另一侧踏着台阶往上,途中穿过一层茂密的灌木,而我则是望着教堂的方向,用来找寻记忆中面对墓碑的完美角度。在几番波折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前方黑色的栅栏已经脱了漆,有只胆大的白鸽正停在栅栏旁的石柱上。

“咚——”

教堂的钟声响起。

受惊的白鸽一跃而起,飞远了。

我站在原地,身前是一片空地,此处还未立碑。

太宰已经跟了过来,他先是打量四周的风景,然后问我:“伊君找到了吗?”

我捡起旁边的树枝,蹲下身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伊织”的汉字,然后将字圈起来——

“在这里。”我说,“十年后我在这里遇见了太宰先生,并且面前有一块墓碑。”我用树枝敲了敲我写出来的两个字,“墓碑上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