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戈没说话,还是小姑娘有良心:“我让姆妈装个食盒送给殿下吧。”

黑猫举起尾巴,球似的跟在两人脚边,轱辘轱辘地滚着。

玄戈牵过康家小姑娘的手,边走边说:“他可没猜出方才的谜底,无功不受禄。”

北洛碍于有个小姑娘在旁边,放不出什么太狠的话,只能说:“你晚上给我等着!”

玄戈眯起眼笑了,等着就等着。

北洛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尤是愤愤不平,看向侍立一旁的掌印太监时亦有些目光不善:“你笑什么?”

“奴才只是觉得,殿下此刻或许能体会皇上往日的心情。”

“你说什……”北洛蓦然刹住话,皱起眉来。

一滴墨汁在他全无所觉的时候从笔尖落下,溅开,顺着纸张的纹络蔓延。北洛心神意乱,几乎不知自己都在奏折上写了什么,一笔一划都像落到了空处。

他抬眼近乎茫然地凝望堂皇且空旷的御书房,心底蓦然升起四个字:孤家寡人。

许久之后,掌印太监忽然听到殿下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陪不陪他是一回事,但是他陪不陪我是另外一回事。”

夜阑人静。

家家户户皆独有月光照耀,唯皇宫御书房里依旧灯烛通明。

玄戈走进御书房的同时,屋内所有侍者都极有眼色地退下去了。

他好笑地扳过弟弟的下巴,在唇上亲了一口:“饭也不知道吃,还生气呢?”

长马尾在身后甩出撩人心弦的弧度,北洛板着脸哼哼唧唧,东躲西闪,愣是不让他哥亲第二口。

玄戈无奈,只好先放开他。

“给你带了蟹黄羹,还有桂花糕,都让御膳房先拿去热了,一会就端上来。乖,吃完才有力气和我闹别扭。”

“谁和你闹别扭了!”北洛把笔狠狠蘸上石砚,“没见我这里一堆折子吗?”

此湘妃竹管紫毫笔作为御用之物自然制作讲究,笔毫健坚兼具,可也架不住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眼见那原本形似兰蕊的毫尖都在砚台上开了花,玄戈一瞥之后便很明智地闭口不言。

须臾片刻,便有人隔门问皇上饭食该奉往何处,玄戈回了句偏殿,便转身朝弟弟伸出手。

北洛没好气地拍掉那只手,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我和康岐贤认识这么久了,他可从没提过他家有个厨子里的大宗师。”

玄戈好笑地看他弟风卷残云一般扫荡着桌上的菜品:“你要是喜欢,我让康府把这个厨子送来宫里,三四旬后再送他回去。”

“你算盘倒打得好,那时候吃蟹的季节都过去了,自然也做不出什么蟹黄羹了。”北洛一开始把汤羹倒在饭上,随后又嫌不过瘾,直接把饭倒进汤里,一边含糊不清道,“借去,赶紧的!”

“谨遵殿下旨意。”

玄戈托着腮,望向他弟弟,心中忽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然他也不会觉得北洛这副狼吞虎咽仿佛快被饿死的样子……很可爱。

“哥。”北洛极少这么叫他,“你吃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