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会不会难过?你的劳作漫长、又没有谁理解它的意义。”

“在你看来是这样么?”神灵挑了挑眉毛。

“可能吧……尽管疲累,君主会赏识我的工作。你呢?有更高的神灵欣赏你么?”

“恐怕要比我的同类更少了,”神灵笑着说。

“也好吧,起码这项劳作上,你是唯一的权威,没有谁指责你的成果,”恶魔拿起酒杯,“我受够了被指指点点,‘放大防御塔的同时要缩小被攻击范围’、‘让黑色礼服变得五彩斑斓’。”

“这似乎并不困难,缩小塔楼的出射口、在礼服上加缀金银丝线。”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恶魔饮下酒液,“那是实现别人的愿望。我一生都在实现别人的愿望,维持国家、维持国家、维持国家。”

“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休息,我累了,”恶魔放下杯子,“但这几乎不可能。独处的时候,生活不允许;回家乡的话,君主不允许。”

“如果你追求的‘休息’是死亡的话。”

“不劳作就是死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我们要赶在人类和神灵之前发现工艺和法术的技巧,否则——”

恶魔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和生存比起来,死亡总是更容易,”神灵拿过恶魔手中的杯子,为自己斟酒。

“所以我不明白,你把我留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我渴求生命有如你渴求死亡。活着有活着的好处,”神灵说,“死了能做的事就很有限了。”

像所有看似可能变得伟大的情谊那样,话题最终还是堕落为生灵的虚无。神灵也不再像神灵,奥林甚至感觉他更像自己的同类:强大到可以统御星球上的其他生灵,又担心变化带来的隐忧。

☆、第 18 章

一天,教堂的钟声响起,恶魔应声前往,见祭台中间绑了个青年男子。恶魔大为惊讶,便和男子攀谈起来。

“你为何被审判?”恶魔问。

“我不喜欢女人,不生孩子,”男子唾了一口。

恶魔挠挠细长的尖角,祭品解释说,他仅在夜深人静时前往那些年轻夫妇的窗下,只要听到他们欢爱,就作海鸥叫,“生了也养不活,要孩子喂恶魔吗?”这是祭品惯常的恐吓话语。村子里已有几个男子在最开心的时候被吓到,无法生育了。

“图什么?”恶魔又问。

“老兄,你来了之后,我们都要死,是吧?”祭品问道。

“生灵都要死, ”恶魔随手搓了个火球,烧掉了祭品半边头发,“你怕死过了头,就变成疯癫。”

“生孩子没用,”祭品辩解,“迟早喂你。”

“倒是你先来了,”恶魔说,“为什么要干扰生育?我的君主统率一方,有诸多嫔妃,子嗣繁多。我虽婚配,却无一男半女。我的朋友之中有男子不爱女士的,有女士完全不想看到男子的,在族群中也从不因此责怪。活着本来就很困难了,何必相互干扰?”